四爺終于回京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十四了。
距離皇後薨逝,已經過去了五天。
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都跟着出去的。
路上就換了素色的衣裳,如今進京,更是換上了孝服。
不管怎麼說,皇後是他們的嫡母,所以總是要披麻戴孝的。
英華殿裡,四爺還沒來呢,先是阿哥們趕着來了。
葉棗見了孩子們來了,就起身。
一站起來,就覺得眼前發黑,饒是阿圓扶着,也還是差點栽倒。
臨昏過去之前,隻瞧見了弘昕震驚擔憂的臉。
心想着,孩子一回來就被吓着了。
弘昕幾步就沖過來了:“額娘這是怎麼了?
”
“回五阿哥的話,主子最近都身子不好……”阿圓忙解釋。
“快擡轎子過來,送額娘回去,叫太醫!福來,去給皇阿瑪傳話!
快去!
”弘昕利索的指揮着。
根本顧不上這是哪裡。
“宸額娘這定然是因為皇額娘過世傷心難過的緣故,宸額娘實在是太過傷心了,也不顧及身子了。
”六阿哥弘晝忙開口。
弘昕看了他一眼,接到:“額娘素來是實誠。
”
“娘娘進來起早貪黑的,不光是皇後娘娘這裡了,就是榮太貴妃娘娘那也是每天都去的。
”錦妃也忙道。
說話間,軟轎已經來了。
弘昕親自扶着葉棗。
他也十三了,個子又高,所以還是扶的動的。
很快就把葉棗送回了毓秀宮。
回去的時候,八阿哥瞧見,也吓得厲害。
好歹四爺來了,四爺聽聞貴妃昏倒了,拔腿就走。
更衣都顧不上了。
這會子見五阿哥着急,八阿哥哭了,忙哄着:“不怕不怕,你額娘沒事。
”
太醫這頭戰戰兢兢,請脈後忙道:“回萬歲爺的話,貴妃娘娘這是累的。
這……月事遲遲不完,淅淅瀝瀝,近來事多。
貴妃娘娘沒有歇着,故而氣血不周,又一時起來的急了就昏過去了。
”
四爺心裡一個咯噔。
皇後當年小産了之後,就是淅淅瀝瀝的……
“貴妃這病如何調理?
朕問你,可否恢複如初?
”四爺皺眉,死死的盯着太醫。
“回萬歲爺的話,貴妃娘娘首先需要歇着……”
“那就叫她歇着!
朕要你們好好治!
不許叫她留下一絲後遺症!
倘或以後這病再犯一回,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四爺口氣極其不好。
他是擔心!
皇後當年病,起因就是這個。
如今皇後死了,棗棗竟也是這個病!
他能不怕麼?
太醫們靈光一閃,忽然也明白了這個事。
忙解釋:“回萬歲爺的話,貴妃娘娘這是恰逢月事的時候勞累,故而一直這樣。
隻需好好歇息幾日,就能恢複了。
以後隻需月事的時候對付一些,是不會有後遺症的。
”
四爺點頭:“你既然這麼說,朕便信了你。
要是不對,你就不必頂着你的頭了。
”
“哪裡就那麼脆弱了,我就是累的。
”葉棗剛才就醒了,聽了一會,實在是替太醫委屈了。
女人月事來的時候太累了,就會延遲,這很正常,着實不是大事。
可發生在她身上,就不是大事也是大事了。
“棗棗醒了?
”四爺聽見她說話,顧不得太醫,兩步就跨過去:“真是叫朕吓了一跳!
”
“沒事,就是累的。
哎,你回來就好了,我實在也是沒經過這麼大的場面。
”葉棗歎氣。
“朕都知道,你做得很好,朕知道。
”四爺心疼的給她将頭發整理好:“朕回來了,你隻管好好歇着就是了,萬事有朕。
”
葉棗點頭,是真的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
按說,在皇後靈堂上昏倒都算是不敬,是很不規矩的做法。
可是,也分人。
有四爺護着,她這一暈倒,隻會是太過尊敬皇後雲雲。
有時候,被偏愛的人,是真的介意有恃無恐。
于是,葉棗安心的準備好好休息了。
四爺看着太醫開了補藥之後,終究是要去太後請安,以及給皇後上柱香的。
所以不能久留,忙去了。
葉棗看着塌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小的那個睫毛上還挂着淚珠珠呢!
好不可憐。
“好了,都别怕,沒事,就是累的,歇息幾天就好了。
弘昕帶着弟弟去英華殿吧。
”葉棗擺手。
弘昕點了個頭,八阿哥卻搖頭,那意思是不去。
“登登要乖,不能不去的。
那是你們的嫡母。
是規矩。
額娘已經是不敬了,你們兩個要是不去的話,就不好了。
”葉棗跟小兒子講道理。
登登皺眉,他是不懂啊。
弘昕忙哄着:“走,五哥跟你說。
咱們先叫額娘睡一會,額娘累了啊。
”
八阿哥點頭,跟着哥哥走了。
額娘是病了,不去也就算了。
他們哥倆不能不去。
不然外頭不知道怎麼說呢。
弘昕心裡有數,牽着弟弟的手往外走去了。
也許是放松下來的緣故吧,葉棗睡了一覺之後,發現渾身酸痛。
這些日子,她不敢松懈,這會子大約是皇上回來了,什麼都不擔心了,這一放松,肌肉都不幹了。
按理說,皇上是不該在皇後還沒出殡的時候就跟後宮女子在一處的。
并且,就是皇後出殡了,也該忌諱一二。
可是一來皇後是個有罪的人,二來,四爺不想管這個,棗棗病了,他不在還能行?
于是,夜裡雖然晚了點,還是來了毓秀宮。
隻是葉棗晚膳吃了之後,又睡得人事不知了。
四爺坐着看了她好一會,又細細詢問了奴才們她的情況之後,這才安心的躺下了。
夜裡,葉棗滾進四爺懷裡嘟囔:“想你呢。
”
“朕也想你,下回去哪都帶着你。
”四爺親親她。
這一回,是因為四爺走之前,皇後就不大好了,所以葉棗留下了的。
“好好睡吧,送走了她就沒事了。
下個月,帶你去蒙古。
”四爺親她的臉頰。
“好。
”葉棗點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就又睡過去了。
對于皇上來說,皇後是個叫他厭惡了多年的女人,死了清淨。
對于葉棗來說,皇後自打被皇上關起來那一日,就不存在任何威脅了。
所以,他們兩個,誰也不在乎皇後這個人。
烏拉那拉氏皇後,終于成了過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