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嫔這裡,定了心要做事了。
畢竟,機會難得。
四日之後,她又叫來了滿銀。
“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滿銀跪倒。
“滿銀,你說,本宮信得過你麼?
”禧嫔問。
“主子!
”滿銀膝行幾步,跪過去:“奴才說虛的,主子未免不愛聽,奴才嫉妒那何壽亭呢!
奴才也不求如何,隻求以後出來,這宮裡上下,也叫奴才一聲滿銀爺爺,那奴才就滿足啦。
”
“好。
”禧嫔一笑:“是個上進的就是好事。
如今,你主子被這麼壓着,你出去也沒臉。
”
可不是麼,主子都夾着尾巴做人了,做奴才的還不是要裝孫子?
“主子,您隻管信任奴才。
奴才保證好好辦事。
奴才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隻求為主子辦事,鞠躬盡瘁!
”滿銀磕頭。
等他磕了三個頭之後,禧嫔道:“你起來吧。
”
滿銀這才哎了一聲起身:“主子。
”
“你看那周太醫,有幾分可信?
”禧嫔當然不可能所有的事都指望一個太監。
這些日子,她是見過了家裡的嫂子的。
别的沒做,就是打聽了一下這個周太醫家裡。
弘時也已經叫人回過周太醫的态度了。
“奴才看來,那周太醫不敢不從。
隻需要将東西塞在太子爺的身上。
其餘的,就是給太後下藥。
倘或事發,他離開京城就是了。
他家裡悍婦當家,本就厭煩。
隻需給他一筆銀子,他帶着外室與兒子離京就是了。
他父母早就亡故了就是那嫡妻也已經是将死之人了。
這一走,他改名換姓,天高海闊。
”
“走到那一步就沒意思了。
”禧嫔皺眉。
“是。
”滿銀眼珠子一轉:“此事要想成功,還是要四阿哥配合的。
”
禧嫔手緊了緊:“好。
”
自然是要配合的。
不然……就眼睜睜的看着太後沒了麼?
當然要做點什麼了。
“那如今咱們就隻等太子爺進暢春園了。
至于東西,奴才那天就備好了,隻需尋個時間出宮,遞給周太醫就萬事大吉了。
”滿銀道。
“你辦事倒是利索的很。
”禧嫔笑了笑。
“奴才該死,不該自作主張,可是奴才就算是正常出宮,也怕引人注目啊。
”滿銀跪倒。
“罷了,你做的很好,東西在哪?
”既然是怕引人懷疑,就不必他親自去了。
滿銀湊上前一步,将藏藥的地方說了。
禧嫔點點頭:“好。
”
這樣最好,哪天做這些事,也不必滿銀知道了。
滿銀出來的時候,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心裡是輕松了不少的,他還真是怕禧嫔最後不做了。
那他可怎麼出宮呢?
還好,肯做就好。
就看四阿哥如何了,他是和四阿哥沒有仇,可那頭既然能叫他出宮,那他投桃報李了!
畢竟,有這麼個時時刻刻想算計的哥哥在,太子爺也不安穩不是?
禧嫔這裡,想了許久之後,還是忍着,沒有當天就叫四阿哥進來。
次日上午,禧嫔叫人傳話,請了四阿哥來用膳。
弘時從阿哥所出來的時候,乾清宮就知道了。
四爺聽了蘇培盛報,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停一下,可心裡是一片寒涼。
他沒有阻止,他就想看看,弘時到底能到哪一步!
弘時到了承乾宮,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就進去了。
正殿中,母子相見。
弘時請安之後坐定,禧嫔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額娘有話不妨直說。
”弘時也被弄得有點緊張,正襟危坐起來。
“太子爺近來可有去過暢春園?
”禧嫔問道。
“回額娘的話,去過一回,三四日之前了。
兒子一起去的。
”弘時心裡有數了:“兒子……瞧着皇祖母如今真是越發的不像了。
”
“哦?
是如何不像?
”禧嫔問。
“無理取鬧的厲害,竟是病的糊塗了。
”弘時想了想,就道:“對太子爺也極其态度不好。
”
這才是重點。
“如今……你想明白了沒有?
”禧嫔看弘時:“有時候,機會是不能等的,來了就要抓住,再等,就錯過了。
”
“額娘……可是預備好了麼?
”弘時有點緊張,做壞事能不緊張麼。
但是,他甚至比額娘還想要出頭,緊張也顧不得了。
“這件事,你要出面。
”禧嫔道。
弘時手一頓:“……是。
”
他其實一萬個不想出面,可是……這種事,不自己出面,又信得過誰?
“既然想好了,就不要後悔。
成大事的人,心裡要能承受許多事。
額娘盼着你以後翺翔九天。
而不是困在方寸之間,對人俯首。
你是皇子,生兒尊貴。
該是高高在上的。
”
禧嫔說這話的時候,似乎看到了弘時穿着龍袍的樣子。
她的兒子,就該是那般模樣!
憑什麼要對一個侍妾之子低頭呢?
弘時點點頭,他心裡想的是幾日前皇阿瑪的話。
皇阿瑪說,希望以後他能為太子分憂。
希望他幫着太子。
憑什麼?
他是皇子,還是太子的哥哥。
要是太子天生嫡子也罷,可并不是啊!
太子與他一樣!
何況,才學好不是皇阿瑪自己說的麼?
他就差了?
憑什麼一邊誇他好,一邊叫他委屈呢?
他不服。
他并不想學二哥一般謀害君父,可是他也不服皇阿瑪的安排。
他不是不敬皇阿瑪,隻是他要争。
等以後……以後,他會加倍孝順皇阿瑪的。
“兒子決定了,不會後悔。
”弘時跪倒。
禧嫔說了一句好,就來扶着他:“你我母子,同舟共濟。
”
“是。
”弘時死死的攥着拳頭,應了一聲。
前路不可知,但是眼前一定要好好走。
太子可以,他也可以。
他的額娘是滿人,原本該比太子尊貴的。
太在算什麼?
先帝爺的太子又如何呢?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如何。
他就不信,命運如此不公。
他不想對太子爺伏低做小,一個頭磕下去,就是一生一世的奴才。
他不想這樣!
看着弘時堅定的目光,禧嫔緩緩的松口氣。
她就怕弘時不敢,什麼都不敢。
如今,她也算是放心了。
沒有野心就會被壓制,她這一輩子受夠了。
不想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