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四爺見她不語,就盯着她。
“我不敢說。
我不知道。
”葉棗很光棍。
四爺皺眉:“你真是……”
“我要是說了,以後爺想起來,覺得我大逆不道怎麼辦?
君不聞……餘桃啖君……”葉棗也盯着四爺。
四爺就有些不高興了,她這是把他看成什麼人了?
不過,葉棗很淡定。
她雖然不記得了,但是中國曆史上,确實有一個皇帝是這樣的。
曾經寵愛的人說什麼都好,可一旦失寵了那就全是過錯。
餘桃啖君不就是這樣一個典故麼?
“你呀。
”四爺歎氣,被她弄得無話可說了。
“難不成,我大清的太祖也是小人不成?
”四爺聲音很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
“怎麼會,太祖爺,自然是英雄了。
”葉棗嘿嘿笑,心想你這麼執着是要怎麼樣?
“好好說,今兒說了,今兒就過去了,以後都不記得。
”四爺捏她的臉。
葉棗皺眉,看着四爺:“我懷疑,爺這是故意抓我把柄。
”
四爺被她氣笑了:“不說這會子就治你的罪!
”
“太祖爺沒有篡位啊,至于是什麼人,史書自有定論。
不管怎麼說,太祖爺是個有本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葉棗點頭。
清太祖努爾哈赤,還真就不是篡位的。
他是入關收了大明江山,可不是從大明手裡收的。
那會子,可是打着誅殺大順叛逆,殺闖王李自成等人,為崇祯皇帝報仇的旗号入關的啊。
至于……這之前的十幾年,屢屢犯境,幾番博弈,那就不必說了。
至于這之後,面對南明的誅殺和對抗,那就更不必說。
“罷了罷了,不難為你。
倒是你說說,怎麼就非得小人才能篡位?
”四爺見她這樣,也就不再難為她。
當朝的事,她不敢說也是有的。
“也不見得是小人。
不過,太君子的人是一定不成的。
這不像是從父親手裡接過權柄。
”葉棗眨眼:“何況,就算是從父親手裡接……也未見得就簡單了。
”
除非隻有一個兒子。
“太君子的人,凡事太講規則,而亂世之中,太講規則的人……不好走。
如楚霸王,倘若他輸得起,經得住挫折,過了江東,誰知又是何種情形?
而草莽出身,不講規則的漢高祖,卻能一統天下。
”葉棗道。
“雖然是歪理,倒是有些道理。
”四爺贊賞點頭。
“所以,阿信達這樣的人。
有能力,有手段,夠狠心。
能屈能伸。
要是亂世,說不定就是一方霸主。
如今是盛世,他就是個毒瘤。
不得不防。
”蒙古啊,一直就沒有被大清徹底抓住。
如今大清反複介入蒙古,可是到底多少蒙古人打心裡服了大清的?
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阿信達不費吹灰之力就集結了十萬人,以後誰知又是多少?
為什麼那兩個部族被斬了頭領也不報仇呢?
怕了大清?
可大清也不會攔着他們殺了阿信達啊。
可見,是達成某種協議了。
不然,頭領是那麼好殺的?
大清可沒下旨。
這隻是阿信達投誠的敲門磚罷了。
所以,今日的阿信達能跪在大清皇帝面前求娶公主,來日他未必就不會卷土重來。
“棗棗見識不凡。
不愧出身書香門第。
”四爺笑了笑。
心裡想着,實則,就算是書香門第的姑娘,無非也隻是讀詩詞歌賦。
傷春悲秋,讀幾句李清照的詩詞也就罷了。
倒是少有她這般,從不标榜自己是書香門第出來的。
偶爾露出的見識卻是不凡。
“不想說,非得逼我。
爺肯定笑我班門弄斧了。
”葉棗白了四爺一眼。
四爺心裡受用,低頭親她:“沒有班門弄斧。
棗棗見識不凡,很好。
”
當然,四爺肯定不會看不出這阿信達的做派來。
可是,他看得出,也不見得就不許别人說。
葉氏是個後宅女子,能有這般見識,很不簡單了。
他心裡總是喜歡的。
四爺并不喜歡那種隻會一味示弱嬌柔,什麼也不懂的女子。
縱然,多數女子都是那樣的。
可四爺覺得無味。
有時候,琴棋書畫倒是不能說明什麼。
畢竟四爺這樣的男人,從小見多了刻意培養出來的所謂才女,并不如何驚豔。
反倒是葉氏這樣的,平時從不标榜自己是什麼才女。
隻偶爾的見識,不必刻意展示,也是叫人覺得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就很好。
否則要是四爺隻喜歡美麗柔弱的,如何會不寵愛宋氏了?
“雖然與爺談古論今很好,但是我還是餓了。
”葉棗很俗的用小手故意按四爺的肚子:“所以,爺能不嫌我我俗麼?
”
“你呀你呀!
爺就不是俗人了?
想着你要吃的鍋子,爺也餓了。
不止你是俗人,爺也一樣!
”四爺瞪她。
葉棗一笑,往四爺懷裡又鑽了一下:“今兒用牛骨做湯底吧。
用兩色鍋子。
一邊辣的,一邊不辣的。
爺少吃辣的、”
“都聽你的。
”四爺點頭。
吃食上,她很有心得。
不多時,外間就預備好了。
鍋子冒着熱氣,葉棗食指大動。
四爺牽着她的手坐在桌前。
阿圓先給兩個人盛湯,一碗熱乎乎的牛骨湯。
撒上幾朵蔥花,一點香菜,葉棗還稍許挖了一點點辣椒。
先熱乎乎的喝了一碗,這才開始吃。
牛肉切得很薄,一下鍋就熟了,沾上料,葉棗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這才是最腐敗的享受啊,什麼琴棋書畫,什麼談古論今,到了這,都要後退幾步了。
什麼‘甯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到底不是一般人的生活。
葉棗覺得,她還是喜歡帶着煙火氣的日子。
優雅的時候可以優雅,但是……絕不能鄙視飲食。
肉,還是很好吃的。
她喜歡。
四爺見她吃的急,笑着給她夾了一片肉:“不是說這裡羊肉好吃?
怎麼光吃牛肉了?
”
葉棗隻是笑,哪裡是光吃牛肉,這不是來不及?
心想,四爺您别急,我什麼肉都不會放過的!
這一頓,葉棗吃的着實不少。
不過,四爺是真的很習慣。
習慣了這樣的葉棗,他反而覺得那些與他用膳的女子,幾口就放下筷子的……要麼是裝的,要麼就是沒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