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喝多了麼?
“我覺得我喝多了。
”葉棗沒去拿酒,而是一本正經的看四爺。
四爺愣了一下:“朕說你什麼好?
”
一個明顯醉了的人,竟還知道自己喝多了。
“那回去?
”四爺笑着問她。
就見葉棗将酒杯端起來了,四爺以為她還是要喝完這杯。
不料她隻是将酒杯端到了窗戶邊,然後倒了下去。
“我有一杯酒,足以慰風塵,盡傾江海裡,贈飲天下人。
”葉棗說完,咯咯笑:“不過這是皇上的圓明園!
天下人進不來,就贈飲天下魚好啦。
唔,魚兒們,我請你們喝酒,你們要長大肥肥的,嫩嫩的,明天給我吃呀。
”
“哈哈哈哈,真是個傻狐狸。
”四爺大笑起來,将她抱回來:“魚兒那麼可憐喝了你的酒,就要給你吃。
”
“四爺。
”葉棗叫四爺。
“怎麼了?
現在就想吃了?
”四爺挑眉笑,這狐狸醉了也是這麼可愛。
還有那詩句,真是有氣魄啊。
還真是有些潇灑不羁,浪蕩人世的意味呢。
“我困了我想睡覺了。
”葉棗說着說着,就眼皮子打架,反正在四爺懷裡,索性放棄了掙紮,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睡覺去了。
四爺笑着摸摸她的臉,将毯子拉上來些。
倒是不急着下船了。
四爺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梅子酒。
這酒着實不太烈,女子喝是不錯的,奈何懷裡這個是真的不能喝酒。
四爺想,難怪她饞了,是挺好喝的。
四爺将一壺梅子酒都喝了,一邊懷裡摟着睡得沉沉的葉棗,一邊想着政事。
最後,四爺想,難怪棗棗要出來泛舟,果然很輕松啊。
最後,夜深了,四爺終于叫人往岸上劃。
等到了岸邊,四爺小心翼翼的将葉棗抱起來。
毯子也就包着。
抱下船,也沒回碧月樓,這裡離得九州清晏近。
索性就把葉棗抱去了九州清晏。
“你們回去幾個,看好五阿哥。
”四爺吩咐。
、阿圓就叫琥珀和珊瑚都回去了。
葉棗睡得那叫一個沉,完全沒有什麼感覺,洗漱也好,更衣也罷,都睡着。
玉屑端來醒酒湯,四爺想了想道:“不必喝了,就這麼睡着吧。
”
喝了醒酒湯起來說不定要頭疼,這麼睡一夜明兒起來也就沒事了。
也就是這一夜,台島的夜卻是火光沖天。
鄭克臧頹然的靠在一截斷牆上:“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大公子,屬下護送您逃走吧!
咱們不能送死!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幾個親近屬下扶着他。
鄭克臧卻灰心了。
縱然他素來狂妄,也知道這回不可能翻身了。
去哪找個人打倒清帝呢?
若是真有這樣的人,也不過是引虎驅狼罷了。
他抽出佩劍,趁着幾個下屬不備,對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下。
他佩戴的,當然是好劍,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脖子上的動脈一下子就噴出血液來。
眼見是不能救了。
幾個下屬大叫一聲大公子,面面相觑之後,也都舉起了佩劍。
一行十九人,連同他們的主子鄭克臧一起,自刎在這斷壁前。
夜風蕭瑟,吹來海上的腥味,以及不知道燒着了什麼的焦味。
更多的,還是血腥氣。
鄭克臧死了,當然他的兵馬也很快就是兵敗如山倒。
不過次日正午,就徹底敗了。
鄭克爽到了這裡,看到了這二十具屍體的時候,什麼都沒說,隻是跪下,對着鄭克臧磕頭。
他心裡想,其實有時候他不及大哥的。
畢竟是他引來清兵,叫延平王府的基業毀于一旦。
事到如今,倒是大哥……自刎于此,他卻還苟延殘喘。
他日後沒有面目見祖宗了……
“司馬大人。
”鄭克爽起身:“我大哥雖然……還請司馬大人允許我給他收屍。
”
“哎……”司馬勳歎氣:“二公子說的什麼話。
大公子雖然與二公子有些隔閡。
可畢竟也是延平王府的公子。
如今人都去了,自然是要好生收葬的。
如今天熱,趕緊的裝殓了,尋了冰塊鎮住。
”
司馬勳吩咐道。
鄭克爽松了一口氣,他是恨大哥,可也沒法看着他暴屍荒野。
“二公子,三公子和四郡主到了。
”一個将軍道。
鄭克爽回頭,就見三弟和四妹妹都在。
她們兩個看着臉色很不好,不過倒是沒有受罪。
“三弟,四妹妹。
”鄭克爽叫了一聲。
素來和他們不親近,可事到如今,卻隻有他們,才是他的親人。
“二哥,你還好麼?
你受傷了。
”鄭克至關心道。
“不礙事。
不礙事。
”鄭克爽想哭,可環境不允許他哭。
“司馬大人……咱們辦正事吧。
我這一雙弟妹……素來沒有參與什麼事,還請司馬大人給皇上上折子,饒恕他們,但凡有什麼不是,我一力承擔。
”鄭克爽再不看一雙弟妹。
“又說錯了!
”司馬勳笑道:“皇上最是仁厚,你不必擔心。
”
鄭克爽笑了笑,與他一起回了許久不曾回的王府。
事到如今,掙紮毫無用處。
這幾個月的鏖戰,已經将鄭克爽的銳氣磨光了。
眼下,他不想掙紮了,台島歸了朝廷就算了。
他已經是罪人了,就這樣放棄吧。
也不要再叫台島的百姓受苦了。
清帝……是不是個好的不要緊。
關鍵是,他真的勤政愛民。
這台島歸了他之後,就是他的子民了,他會對他們好的。
鄭克爽接了屬下遞過來的打印。
這是屬于延平王府的金印。
他單膝跪地:“司馬大人,請笑納。
”
“哎,哎,二公子快起來。
這東西,等進京之後,二公子親自給皇上多好?
我豈能拿?
”司馬勳扶着他:“眼下要緊的是安撫舊部。
叫他們從心裡不要鬧。
其餘的,都可以晚一點。
”
鄭克爽手一緊:“是。
”
是啊,皇上不可能叫他留在台島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争?
輸了。
不知忙碌了多久,鄭克爽再見杜先生的時候,一雙眼都無神了。
“二公子,事到如今,後悔無用。
若是二公子恨,就斬殺了我。
畢竟是我撺掇了二公子的。
”杜先生不懼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