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顧淮安的耳朵裡,他心口頓時一沉。
是啊是啊,這就解釋的通了。
如果真像爺爺說的這樣,哪怕是情有可原,哪怕是迫不得已,爺爺也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顧老抹了一把臉,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緩緩的說道:“按照慕蓉提供的秘密信件證明還有徽章以及慕容沣的表妹提供的書面材料,慕容沣的身份屬于一級機密,隻有三個人知道,可這三個人都不在了,他也失去了聯系,五零年的時候,他是等着将黃金和古董安全的運回北都,就去找有關組織恢複身份,可是……”
說到這裡的顧老說不下去了。
他看着顧淮安,聲音并不平穩:“幸好還有一個知情者,那人在西北任職,如今已經去調查了,估計三四天之後就能得到消息,淮安,假如這都是真的,我們就要離開這個大院,再也不會回來。
”
顧淮安并不意外,他說:“爺爺,沒有最後定論,說什麼都為時過早。
”
顧老爺子臉色蒼白:“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個道理,我懂。
”
不等顧淮安說什麼,老爺子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不過是幾息之間,顧老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
他拍了怕顧淮安的肩膀:“你的調查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我去調查,你安心的做你的研究,不要摻和進來。
”
顧淮安想了想,倒也點頭應下。
不過卻說道:“爺爺,我聽說錢爺爺的二太太會調香,可我想起來一件事,北都有一個制香世家,就姓蘇,不知道和大太太有沒有關系,這條線也許另有隐情,既然重啟調查,就應該查個清楚明白,否則,重啟就沒有了意義。
”
顧老倒是認真的點頭,眼底裡有了光,是啊,這個也要調查清楚。
他得想個辦法去老錢頭那裡旁敲側擊一下,對了,也要調查一下大太太。
她的妹妹沒了,她是否知道,知道了,去沒去找老錢。
這麼一想,這裡面也許真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一想起自己錯殺的可能性,顧老的手就有些顫抖。
他被顧淮安扶着出了書房。
看到他的兒女擔憂的目光,他很快恢複了正常。
團圓飯,也許是在這裡最後一次吃了。
顧老坐在了主位,笑吟吟的說大兒子顧朝:“你是老大,你說幾句……”
而此時的二道河村,因為天黑的早,所以下午三點的時候就吃完了。
年宴之豐盛,是宋家從來沒有過的,紅燒魚,炖排骨,溜肉段,小雞炖蘑菇,各種炒菜涼菜拼盤。
還有一個鐵鍋炖大鵝。
炖的是别人村子裡家養的大鵝,不是宋家養的那幾隻霸王鵝。
新衣服自是不用說,每人都有一身,還有新鞋子。
二道河村的鞭炮也是放的最多的一年。
宋家長輩準備好了紅包,以前是直接一個孩子給一分錢。
今年宋玉暖建議,用紅紙做一些紅包,将錢到裡面,意味着紅紅火火。
這個建議好,馬上被采納。
宋老太今年真是舒暢。
往年輪到給孩子壓歲錢的時候,她是犯愁的不得了。
真的一分錢都不舍得拿出來。
今年卻不一樣,她大方的給每個孩子發了五元錢。
其實按照老宋頭的意思是,今年每個孩子給十元錢。
宋老太卻說今年給十元錢,那明年給多少呢?
日子過好了,難道明年給二十?
再說了,十元錢都要趕上工人半個月工資了。
一下子就給這麼些,這不是窮得瑟嗎?
沒有這麼過日子的。
本來想給一元錢。
宋老太覺得小暖肯定會認為她這個奶奶摳門。
這可是孩子回來的第一個春節啊。
她本想偷偷的多給點,但這是壓歲錢,有點不大好。
于是決定裡面放五元錢。
鐘二少沒有想到壓歲錢還有他的。
本來他幫着收拾完碗筷準備找個借口喊小暖出去放鞭炮玩兒。
因為他發現小暖是個很愛玩的小姑娘。
玩起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可沒有想到宋奶奶竟然也給他發了壓歲錢。
手裡攥着紅包,他的手有些發抖。
想起了以前過年時外公外婆和媽媽給他紅包的場景。
尤其外公會在他的枕頭下單獨放個紅包。
壓歲壓歲,外公說就是想要壓住敢來傷害他寶貝大外孫的邪祟。
可是,什麼都沒有壓住。
十二歲那年他失去了最愛他的親人。
當年過年的時候,鐘天賜拿着兩個大大的紅包在他面前炫耀。
不,不是在他面前,是在關他的小窗戶前。
鐘少青以為看到紅包他會深惡痛絕,會發瘋,會控制不住自己。
可其實暴戾的情緒真的湧上來,不過卻一閃即逝。
他知道,這是宋奶奶的好意,他不能不知好歹。
宋奶奶給他紅包,是也将他當成家裡人的。
鐘少青的心底裡緩緩的劃過一抹暖流。
他笑容大大的,嘴巴甜甜的:“謝謝宋奶奶。
”
這裡發紅包的時間和他記憶裡的不一樣,就是吃完團圓飯然後給壓歲錢。
宋玉暖看了一眼鐘少青,這人剛才手是顫抖的,眼底裡也滿是戾氣。
宋玉暖是不相信二少是個傻白甜。
能在那樣的環境生存下來并且逃出來,不可能天真無邪。
他有良善之心,不多。
夏令營那次他不想連累無辜,但接下來她要是中招了,他也沒辦法。
所以剛才奶奶給紅包的行為,應該是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宋玉暖的小拳拳都攥了起來,就等着他發瘋她好捶懵他。
盡管大過年的打人不大好,可也沒辦法。
沒想到戾氣一閃即逝,二少的意志力真不是蓋的。
不過這也和二爺爺和小舅的聯合治療有關系。
不得不說,這是中西醫結合很成功的案例。
依然在這個時刻。
接到某個消息的錢老爺子的二太太曲莉玫坐在了上官雲琪的面前。
如果仔細看,能看到曲莉玫保養得當的臉上滿是隐忍的不屑和厭煩。
上官雲琪坐在桌子的對面,她和以前比,差别實在太大。
她的頭發白了一大半,面容瘦削,神色憔悴,可眼睛裡卻滿是戾氣。
曲莉玫心裡震驚,也罵罵咧咧,該死的老東西,竟然還拿當年的事兒來威脅她。
可如今老錢被查,兒女們更是要在緊要的時刻,她不敢賭,萬一這死老太婆将當年的事兒給抖摟出來,她搞不好會和上官雲琪一樣名聲掃地的。
晚節不保?
不可以!
這裡其實不方便說話。
因為旁邊站着看守的。
上官雲琪不可能直說,卻意味深長的道:“老曲,幫我做一件事,成了之後,前塵舊事我們一筆勾銷,永世不再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