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打了一下自己的臉:“孫金榮啊,你說這番話幸虧沒有别人聽見,我都跟你躁得慌。
這時候你跟誰耍脾氣呢?
我們找你還有錯了?
你不是廠長嗎?
不找你找誰?
你摸着良心想一想,從你當了這個廠長之後,家裡人對你什麼樣,結果呢,你做成這個德行,你還好意思跟我們大呼小叫的,哪來的大臉這麼說話?
”
随後又指着孫金榮:“趕緊換衣服,帶我們去倉庫看看剩下的粘膠還有多少,生産的成品還有多少?
為什麼粘膠的牢度出了問題,這到底是粘膠的問題還是生産的問題?
如果是粘膠的問題,這個廠子我們是要起訴他的。
”
宋老太可不同往日。
說出來的話,都是能說到點子上的。
孫金榮臉色本來就不好,此時更難看。
這一次粘膠進了很多。
車間主任說按照現在的訂單差不多能用兩年的。
而且還要起訴?
那自己收了對方好處的事兒豈不是敗露了?
孫金榮還在那裡發呆,宋玉暖就知道這裡邊有事。
不用想孫金榮肯定是收了對方的什麼好處,但是這話她沒有說,而是提醒孫金榮:“小嬸,奶奶讓你趕緊換衣服。
”
于是孫金榮将衣服換好,依然臉色難看的帶着她們去了倉庫。
堆積如山的粘膠讓宋老太眼前一黑。
這也進的太多了,就她其實都不大懂,可是也知道除非價美物廉,否則你進這麼多幹什麼呀?
粘膠就沒有保質期嗎?
也有的。
再說了,進了這麼多,你占用那麼多的資金,這不是有毛病嗎?
衆人去了車間,又去了已經做成的産品倉庫。
成品不多,大部分都在加工中,說是都提供給了香江,廠子的工人也是加班加點的。
宋玉暖跟着從倉庫到車間都轉了一圈,心裡基本有數了,說句實話,她對這個廠子真的沒有格外的關注。
就讓這事順其自然。
現在也是。
宋玉暖雙手插在口袋裡,慢悠悠的和臉色難看的孫金榮說:“小嬸,剛才工人們不也已經反映了嗎,說是這批粘膠的質量不好,和上一批進的差的太多。
咱們廠子的生産車間通風效果好,而且溫度适宜,最近北都的氣候還很幹燥,在沒有測試的情況下,看起來很牢固。
但是奶奶剛才試驗了,将發夾放在水裡泡一會,很輕易的就摳掉了。
小嬸,你不也看到了嗎?
而南城這些日子是連雨天,空氣很潮濕,所以,幾乎都掉了下來,這樣的産品經不起使用,你再看看以前的,放在水裡也泡不下去。
集團有法務部,小嬸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起訴對方,這件事情交給集團的法務部來處理,你看這樣成嗎?
”
孫金榮:……
起訴對方,這個能成嗎?
那個廠長還不得将送了自己一套金首飾的事兒給交代出來呀。
孫金榮眼珠子轉了轉。
這套金首飾就在自己的辦公室放着呢,如果自己不承認還能怎麼辦?
她在單位上班這麼多年,也知道類似的事情是需要證據的。
你光嘴說不行。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孫金榮是準備咬死不承認的。
可誰能想到,那個老孟心眼更多,東方紅有錄音功能,這家夥竟然給錄了音。
這個是做不到假的,錄音機裡就是孫金榮和對方的談話聲。
證據确鑿,在諾大的會議室裡,那個被找過來談判的老孟得意洋洋的看着芝蘭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宋良。
這是你的弟媳婦,她收了我的東西,然後才買了我的産品。
我的東西那麼便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
無緣無故收我的東西,心裡沒點數嗎?
老孟是這麼說的:
這件事想要體面的解決,就不要訴諸于法律,他會承擔一部分損失,然後這批粘膠可以全都退還給他。
但是損失他不會承擔更多,要在他力所能及的情況下。
至于其他,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要不然他就将這份錄音公布出去。
你們你們芝蘭集團可能不在乎一個孫金榮,但是孫金榮的丈夫是你宋良的親弟弟,據說你宋良的親弟弟現在可是一個千人大廠的廠長,而且還有望更上一層樓。
現在孫金榮是他的妻子,據說他們的兒子也是高材生,正在海城讀大學。
你們要是不在意将孫金榮的名聲給搞臭了,那可以随意去起訴,就讓法院去判好了。
他甚至可以說當時他也沒想着非得賣給芝蘭飾品廠,就是想着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誰能想到一套金首飾就将對方給收買了。
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在這一點上他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
法院愛怎麼判就怎麼判,他表示願意承擔法律責任。
這種無賴的話說完之後,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沉默和一片死寂之中。
這一次參加會議的除了宋家人,還有宋家的幾個心腹和親信。
然後還有出差回來的葉副廠長。
他的臉色很難看。
在他出差的那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孫廠長竟然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還是小暖打電話告訴他的。
所以坐在那裡的葉副廠長,不可能為孫金榮說一句話。
孫金榮臉色慘白。
聽到錄音的時候,她整個人就陷入極度的恐慌和不安之中。
這就好像在所有人面前将她這衣服都給扒了一樣。
真的是又恨又羞又惱又後悔。
她不是缺金首飾的人。
她的金首飾很多很多。
光是金镯子就有幾十個。
但她就是動了心。
覺得不過是順手的事,誰能想到這該死的老東西竟然給偷偷的錄了音。
這讓她想狡辯都不可能了。
孫金榮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被汗水給打濕了。
她甚至不敢擡頭看在座的任何一個人。
尤其是目光如刀的那個葉副廠長。
孫金榮甚至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嘲諷和不屑。
宋玉暖沒有說話。
畢竟如今宋良是董事長。
宋老太和宋老頭都來了。
夏新山如今是在芝蘭集團負責整個後勤工作,馬翠芬是負責采購的。
不過為了避嫌,這兩個人都沒來。
可就是這些人已經讓孫金榮無地自容了,就好像被公開處刑一樣。
但她怨不得在座的每一個人,因為這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