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芸提過幾次，謝斐都不要她插手。

　　楊芸心裡怄氣，後面幹脆自我說服一個丫頭片子不值當什麼，就壓着一口氣當真不管了。

　　謝斐本來也沒想過指望她什麼。

　　正值暑假期間，顧瑩不用上班。

　　謝斐考量孩子就讓顧瑩帶着。

　　他再每天下班早點回來，應該也能料理。

　　再說顧瑩。

　　顧瑩雖然沒生過孩子，但是這方面的事多少有些耳聞。

　　加上先前還小産過一回，那會兒陸淼就強調說了，坐月子要講究一點。

　　顧瑩心裡記着這個事兒，就跟謝斐說，打電話讓她媽過來照顧一陣子。

　　彎彎繞繞的，這才有了現在等顧瑩娘家人過來的這茬兒。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進入正廳坐下。

　　陸淼一邊泡茶，一邊打趣笑說：

　　“以前住小院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住進大院兒，感覺還沒到能坐的地兒呢，話都要說完了。
”

　　陳向東掃視屋裡情況，也笑着說：

　　“我是因為跟你們相熟，要不然進這樣的地兒，我還真不敢随便坐了。
”

　　陸淼笑着搖頭，覺得他說得有點誇張：

　　“你怎麼過來的？
是開車嗎？
”

　　“沒有，還是轉公交過來的……前幾天讓财務盤賬，公賬上活錢不多，買了車恐怕會耽誤後面進貨，我就尋思車的事兒再等等。
”

　　陸淼點點頭：“我還說你要是開車過來的，我就蹭一回便車，好跟着過去看看顧瑩。
”

　　陳向東戲谑道：

　　“你看她也不急這一會兒，你們這兒才搬過來，平時也都是大忙人，他們心裡都知道的。
”

　　都是朋友，有那份心意就行。

　　大家其實都不太在意這個。

　　陸淼颔額，知道他說得在理。

　　先前說的東西，陳向東都幫忙買到了，僅一樣。

　　就是仙人掌。

　　按照陳向東的說法，他跑了好些地方，都沒看見有。

　　陸淼就大概能知道，北邊這邊大概是弄不到了。

　　她思忖等這兩天電話遷過來了，就跟老家聯系聯系。

　　陸淼之前說要是電話遷不了就留在青塔胡同那邊用。

　　後面打聽說是能遷，就是麻煩點。

　　她想這個号碼用了有很長一段時間。

　　好些親戚朋友記的都是這個号，怕換号碼以後再弄得各處都不方便，索性還是遷走的好。

　　廠房小院那邊則是重新安裝電話。

　　就電話這個事兒，這兩年的政策又不一樣了。

　　過去裝電話至少要八九千到一萬塊錢的初裝費。

　　沒點手腕本事，還不一定能辦下來……

　　現在慢慢推動社會經濟，京北好些街道上也都裝置了電話亭。

　　線上聯絡，初步融入進人民群衆之中，再想要安裝電話，三四千塊錢就能辦妥。

　　靜坐閑唠了一會兒，陸淼忽然想起正事，就跟陳向東打聽道：

　　“現在都有哪些地方能招人？
”

　　“招人？
為了擴建廠房的事兒？
”

　　陳向東疑了一聲道：

　　“這事兒先不着急，前幾天忙着找你要的這些，我這幾天才準備着手粉牆，後頭還有牽線路燈管什麼的，至少還要收拾小十天呢。
”

　　“不是。
”

　　陸淼會意點頭，又搖頭說：

　　“我想找兩個保姆，平時幫忙收拾着點兒，搬過來把小姨媽累得夠嗆，這兩天盡聽她喊胳膊腿兒怎麼怎麼樣了。
”

　　陳向東愣了一下。

　　很快意會過來，他繃不住的笑了起來：

　　“嬸子一向是閑不住的，這話還真不像是她會說出來的。
”

　　陸淼紅馥馥唇瓣彎起弧度，無奈輕輕聳肩。

　　可不是嗎？

　　這是真吃了虧，累得夠嗆了。

　　短暫言笑，陳向東語調一緩，放下茶杯正色道：

　　“國營大廠招人直接對接學校，這兩年起來的個體戶和民營企業還真沒什麼穩定招人的地方……不過那是之前，眼前還真就有一些地方能招到人。
”

　　“嗯？
”

　　陸淼擺出願聞其詳的架勢。

　　陳向東笑着說：

　　“你跟小六哥上個月不是回老家去了嗎？
就那段時間裡，青塔胡同後面的市場來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每天都有人在那兒蹲點找活兒幹。
”

　　那片市場現在都有了新的名字，叫“勞力市場”。

　　陳向東說着，補充提了一句：

　　“你要去那邊找傭人的話，也要有點心理準備。
”

　　“怎麼說？
”

　　“都是周邊近郊村裡出來的，會在那兒蹲點兒等活兒的都是些賣苦力的，認得字又有一技之長的那種，早去别的地方找到活兒幹了。
”

　　前十多年前的運動鬧的，人民群衆裡文化斷層的厲害。

　　會認幾個字和不認得字，找差事的差别可大了。

　　舉個簡單的例子，有些國營飯店的采購員去市場上挑菜。

　　稱了多少斤，該給多少錢，這些菜農都是要給打條子的。

　　要是不會打條子，菜就是再好、再水靈，采購員按照規矩行事，也沒法要……

　　陳向東這話其實也不絕對。

　　但是大部分情況，确實都跟他說得大差不差。

　　陸淼點點頭，心裡約莫有點數了：

　　“我明天先去看看顧瑩，到時候順便也去那邊市場上看看。
”

　　至于找保姆的要求嘛……

　　有點文化基礎最好，實在沒有也沒什麼。

　　主要還是看幹活兒麻不麻利，做飯好不好吃。

　　再就是日常照看一下柏川就行了……

　　“行，我一直就在院裡，到時候你過去，我帶你去看看。
”

　　“嗯。
”

　　陸淼颔首。

　　陳向東喝完一杯茶，就先起身回去了。

　　陸淼把他帶過來的東西又看了看。

　　确定沒問題，就先拎去工作室裡放着了。

　　工作室，或者說手工室，屋子有二十來平，不算太大。

　　但向陽很好，空間就顯得非常通透敞亮。

　　就是眼下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幾張小桌外什麼也沒有。

　　剛搬過來那會兒，陸淼就讓傅璟佑丈量過尺寸。

　　跟前面定制床的時候一起下的單，找廠家專門定了一套胡桃木的手工長桌和置物櫥架。

　　唐梅忙着收拾家裡各處，孩子隻能由陸淼看着。

　　前置條件不充足，陸淼做不到心無旁骛，怕浪費好不容易收集回來的胭脂蟲，便暫時歇了搗鼓的念頭。

　　隻等往後招到保姆，什麼桌子、椅子都齊全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