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淼鼓臉幽怨瞪他，心裡不怎麼情願，可也了解他的性子。

　　他日常就是個閑不住的。

　　這會兒好不容易簽了筆不小的合作單，隻怕心裡想的都是這些事兒。

　　要不是上午得給她接機，這會兒估摸都找不着他人。

　　不讓他去，他在家也待不安生，陸淼索性松了口：

　　“你早點回來，工作的時候也多注意點，那什麼鐵水滾燙滾燙的都危險着呢！”

　　“這些我都知道，你快帶孩子上樓歇着去，廚房交給她們忙就成……我去了啊，一會兒就回來！”

　　話音落下，男人高挑的大個子已經到了十幾米開外。

　　陸淼無奈晃晃腦袋，啄啄懷裡兒子嫩嫩的小臉：

　　“爸爸工作好辛苦呢，以後休息不許鬧爸爸，知不知道？”

　　“唔……哦！”

　　熬牛油很看重火候。

　　王秀她們不會，陸淼就抱着孩子在旁邊指揮告訴她們怎麼弄。

　　直到把熬得椒麻、辣味噴香的牛油倒進模具裡，陸淼才帶孩子上樓玩去。

　　夜裡一炖紮實的牛羊肉火鍋下肚，陸淼覺都睡得更踏實了些。

　　隔天清早揮退在臉上亂啄的男人，陸淼卷過被子繼續睡，快中午十一點了才起來。

　　慢吞吞收拾吃完飯，劉小柱那邊也将唐梅用大湯罐裝好的飯菜端上了後備廂，正要出發給廠裡送去呢。

　　陸淼看見招手喊停，上樓仔細漱了口，再下來時才說要跟車一起走。

　　陳向東主要負責廠裡的事，且他“陳老闆”的名聲在外。

　　明面上，陸淼不好跟他走得太近，之前就說讓他不要頻繁上家裡的話。

　　這次從廣州回來，陸淼有點事情跟他溝通，昨晚就電話跟他約了時間在淩源那邊見面。

　　車子開到西二環邊角停下，劉小柱去後備廂拿東西時，問陸淼要不要一起去廠裡看看。

　　陸淼摸上了車門，原本打算去看看。

　　可是一細想，她又收回了手：

　　“我就不去了，你送完趕緊回來，後面還要辦别的事。”

　　傅璟佑這陣子很忙。

　　她要是去了，他指定又要騰出工夫來看顧她。

　　這個時候，還是讓他專心吃了飯好好工作，不去打擾他的好……

　　“行，那嫂子，我放下東西就來！”

　　劉小柱說到做到，端着一罐燒雞去得快，回得也快。

　　車子隻做了短暫停留，便轉彎繼續往三環外去。

　　陸淼先到的淩源那邊。

　　開春以後淩源把什麼雞鴨、牛羊小豬崽的種苗都買了個齊全。

　　他承包了很大一片地，當中還帶個石包小山頭，年後化凍時撒下去許多草籽。

　　這會兒小草茂密，小羊羔和甩尾的小黃牛在裡頭撲騰吃草，“咩咩哞哞”的，熱鬧得不行。

　　淩源帶陸淼到處走走看看，一路上都在說雞鴨長得快，羊羔六月份也能出欄，到時候就有回款了雲雲。

　　陸淼顧慮他多想，特别解釋道：

　　“我今天就是約向東說事兒，順路過來看看，你可别會錯了意……回款的事情也不急，大家手裡都有周轉的錢，你優先看顧你這邊，等慢慢把對外供應鍊做起來了，回頭要什麼沒有？”

　　她語調輕松，說得在理，淩源摸後腦勺含蓄笑了下。

　　雖放下了一顆心，可心裡終歸有種難言的滋味。

　　也許是好長時間沒見面，淩源總覺得陸淼變了。

　　這次見面，陸淼說話越發全面，也越來越有格局。

　　雖然和過去一樣，仍在為作為朋友的他考量，可他就是會有一種關系在疏遠的感覺。

　　這種疏遠，來源于彼此身份與工作的差異。

　　同樣也來源于淩源隐藏在心底的遺憾。

　　彼此都是朋友，淩源倒也不是嫉妒陸淼什麼。

　　隻不過很多時候，有些想法不是主觀思維能夠控制得了的。

　　陸淼不知淩源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能夠理解。

　　畢竟在最初時，淩源就是可以有更光輝的未來……

　　淩源會覺得關系疏遠，其實很大一部分因素，是自我心态沒有調整好。

　　而對于陸淼來說，她并不覺得關系有什麼變化。

　　大家始終是朋友。

　　不管是淩源還是謝斐、顧瑩。

　　如果他們有困難，隻要手有餘力，不用他們開口多說，能幫一把陸淼就都會幫。

　　而如果關系真的已經疏遠，那前陣子邀梅子和林娴她們上家裡吃飯時，聽說淩源農場這周邊的地都空着，陸淼也不會主張讓陳向東盡可能的就盤這附近的地。

　　說白了，會這麼考量不還是覺得都是自己人，挨在一起有個照應也熱鬧嗎？

　　不過話說回來，說到地的問題，陸淼問淩源：

　　“這周邊的土地都已經被租出去了嗎？”

　　淩源随手扒拉了個筐，擡擡手示意陸淼跟他走。

　　期間聽陸淼問這話，他納悶兒回頭問：

　　“不是你讓向東租的嗎？”

　　“啊？”

　　陸淼懵了，往遠處虛指一下說：

　　“我說的是外面那些正在砌壟的地。”

　　淩源認真點頭：“對，就是那些。”

　　陸淼眼睛睜圓兩分，“吃驚”兩個字就寫在臉上。

　　她這趟出差也就半個來月，租地的事兒不就出差前才跟陳向東說的嗎？

　　這麼短的時間，陳向東就已經把事兒辦得差不多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速度和效率還真挺沒得說的。

　　她吃驚的神情稍顯迷糊，倒不像剛才下車時幹練的模樣。

　　淩源見了忍不住笑出聲：

　　“人工比不了器械，向東找了農耕拖拉機，兩輛拖拉機來回翻了三四天的土，所以才收拾得這麼快。”

　　陸淼“哦”了一聲。

　　這樣的話，倒能說得過去……

　　淩源失笑，撩開大棚門簾和陸淼先後腳進去，他放下籃子，率先蹲下身扒拉滿地的瓜藤：

　　“我種了兩壟甜瓜和西瓜，這幾天差不多就要到采摘的時候，你來得正好，今天帶一些回去嘗嘗，也省得明兒後兒的我又騎車去送。”

　　陸淼點頭，在旁邊蹲下一起摘瓜：

　　“我拿幾個甜瓜回去嘗嘗鮮就行，西瓜就不要了，這會兒應該都算是反季水果，明兒等大熟了拉去市場，應該能好賣。”

　　“行。”

　　淩源知道她家裡有個小子見不得西瓜，就也沒執着硬塞，隻溫和笑道：

　　“向東一會兒來是吧？那我摘兩個給他，他那兒廠裡人多，回頭大家都分着嘗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