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汗多，就免不了會有汗味。

　　才三歲的孩子，正是單純的時候。

　　酸甜苦辣都未必能分得明白，聞到了不好聞的味道，便下意識的歸納為“臭”。

　　小孩子童言無忌，王秀哪會跟柏川計較？

　　不過礙于許香草在邊上，王秀還是有點尴尬。

　　見柏川纏着許香草，王秀便主動接過許香草手裡提的大包裹道：

　　“那這樣吧，衣服我去洗，你還陪他玩着。
”

　　許香草為難推辭道：

　　“這不好吧……這裡有好多呢，一時半會兒都洗不完。
”

　　王秀笑着擺手：

　　“沒事，我來就行了！
趕緊洗完還能給晾上曬曬太陽，你去吧，帶他上陰涼地方玩兒去。
”

　　“那、那好吧，麻煩你了阿秀姐。
”

　　許香草做出難以推辭的陣勢把包裹讓給王秀，順勢抱起柏川在柏川的鼻子上點了點：

　　“小壞蛋，陪你玩兒行了吧？
”

　　柏川扭了扭，直接抱上了許香草脖子。

　　王秀拎着一大包的衣服去前面洗手間洗時，柏川趴在許香草肩上拱了拱，說：

　　“香草阿姨身上香香的。
”

　　甩出去一個爛攤子，許香草心情正好。

　　聽見柏川說她身上香，許香草笑眯了眼，打趣般反問道：

　　“很香嗎？
好不好聞？
”

　　柏川點頭，嘟着小嘴巴認真說：

　　“是媽媽的味道，我最喜歡啦~”

　　許香草才抱着柏川跨過垂花門，聽見這話，不覺微微一怔。

　　許香草心跳如鼓，想到什麼，心裡不禁又把柏川的話過了一遍：

　　——是媽媽的味道……

　　媽媽的味道。

　　許香草眼眸微微大睜，輕輕捂住柏川的嘴巴道：

　　“不許胡說。
”

　　柏川一臉莫名的望着許香草。

　　嘟起小嘴蹙着眉心的模樣，和親媽日常裡惱怒使脾氣的時候表情如出一轍。

　　許香草看見眼裡，忙掂了掂他輕輕哄着：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阿姨陪你玩去，好不好？
”

　　許香草抱着柏川繼續往裡院兒去。

　　中秋節學校放假，幾個孩子都在家。

　　敏敏一過來，明夏可算是找着伴兒了。

　　嚷嚷着喊了兩個哥哥過來充當木樁，明夏拉着敏敏在院裡陰涼的地方跳起了橡皮筋。

　　院裡鬧轟轟的，别提多熱鬧了。

　　唐梅笑語盈盈的望着，見許香草進來，忙招了招手。

　　等人走近近前，唐梅從許香草懷裡接過柏川，遞過去兩塊錢道：

　　“趁這會兒還早，你去那邊胡同巷兒看看還有賣水果的嗎？
有就多買幾樣回來，那個什麼芒果家裡幾個孩子都愛吃。
”

　　“知道了嬸子！
”

　　許香草殷切點頭，等接錢出了裡院兒又迅速收了笑容。

　　不太開心的往回看了一眼，許香草繼續往外走。

　　……

　　下午水果買回來洗好端上桌，孩子們瘋鬧一陣兒正好也累了。

　　電話響了，唐梅專注接電話。

　　孩子們就吵吵嚷嚷的圍坐在茶幾邊上吃水果。

　　也不是什麼值得稀罕的東西，就是一盆大棗和兩碟子葡萄。

　　不過紫黑皮的葡萄面上罩着一層糖霜，不僅看着漂亮，一眼看過去還就覺得好吃。

　　敏敏觀望了一會兒，摘下一粒葡萄剛準備吃，餘光掃見抱着柏川弟弟的阿姨一直盯着自己瞧。

　　許是有過去在老家被磋磨的經曆在，敏敏很懂得察言觀色。

　　敏敏頓了頓，低頭看手裡的葡萄。

　　小巧嘴唇微微抿動，敏敏做出選擇，把那粒葡萄又放回了碟子裡。

　　許香草斜睨敏敏，冷淡的撇撇嘴角。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窮親戚，過節還要上這兒來打秋風。

　　一天到晚的伺候一大家子就夠累的了，現在還要多照料一個，真煩死了……

　　“香草阿姨，這個葡萄有皮耶。
”

　　柏川趴在茶幾聽哥哥姐姐們說笑一陣兒，忽然揪下一粒葡萄舉給許香草。

　　許香草連忙調整表情，笑着上前道：

　　“葡萄就是有皮的，把皮剝掉就可以吃了。
”

　　她說着話，就要給柏川剝葡萄吃。

　　可小孩子天生好奇心重，一天到晚的不是問為什麼，就是分享為什麼。

　　哪裡是真的要人給他剝葡萄呢？

　　“啊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你剝葡萄！
”

　　柏川頭搖成撥浪鼓，拍開許香草的手，扭身避之不及：

　　“媽媽說了，自己的事自己幹，我要自己吃葡萄！
”

　　柏川小嘴巴不光能說會道，還很會吃。

　　嘬着紫黑皮的葡萄吃了好幾粒，柏川被甜甜的果味俘獲身心，舒坦的直歎息。

　　見身邊幾個哥哥姐姐都在吃，就老家的敏敏姐姐坐着不動。

　　柏川小小的腦袋頂上大大的問号，站起身湊近敏敏，怼臉鼻尖幾乎要貼上敏敏的臉頰，眨着圓溜溜的眼睛赤誠問：

　　“姐姐，你怎麼不吃呀？
可好吃啦！
”

　　敏敏下意識往許香草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轉回眼神時，隻含蓄的搖頭笑。

　　柏川嘟嘴不能理解。

　　以為姐姐是不會給葡萄剝皮，小人精可厲害了，拉過來一碟子葡萄。

　　揪下其中一粒，一邊把葡萄捏的爆汁，一邊把摳的坑坑窪窪的葡萄果肉遞到姐姐嘴邊：

　　“姐姐嘗一嘗，真的可甜可好吃了！
”

　　柏川抿着嘴巴吸溜口水，差點把自己饞到了。

　　說實話，葡萄果肉被小肉手捏得有點惡心，敏敏卻半點沒嫌棄，一低頭就把那粒葡萄吃進了嘴裡。

　　敏敏彎彎眼睛，很配合的點頭：

　　“嗯，是很甜。
”

　　桌面另外幾個孩子看見，都打趣笑話柏川小大人似的舉措。

　　柏川非但不覺得哪裡有問題，還倍受鼓舞，笨拙熱情的繼續給敏敏剝葡萄吃。

　　一旁許香草看不過去了。

　　如果面對的是一個大人，許香草未必敢怠慢。

　　可當面對的是敏敏這樣半大不小的孩子時，許香草還真就敢。

　　許香草既不願意自家的東西吃到一個外人的肚子裡，更不願意看柏川跟敏敏親近。

　　便借着制止柏川把葡萄汁弄得身上到處都是的借口，上前提着柏川往旁邊去：

　　“好了小祖宗，你快别弄了！
不都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幹嗎？
她都那麼大了，你會的她能不會嗎？
你看你，弄得這胳膊上都是！
”

　　柏川好動，很抵觸被人拎來拎去。

　　雖然日常裡爸爸也會拎着他，但爸爸大多時候都是哄着他玩。

　　跟阿姨把他拎走，再捏着胳膊不讓動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