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長途的通話費用不是蓋的。

　　陸淼揣着東西過去，聯系上約翰·金後，寒暄加上談合作一共打了八分多鐘的電話。

　　給錢是按照九分鐘給的，一共花了二十四塊三毛。

　　每分鐘平均兩塊七，這一個電話就幹了普遍工人的大半個月工資。

　　陸淼暗暗咂舌，覺得有點誇張。

　　這要是換成别的個人單位，想做外貿，恐怕還真有點困難。

　　她畢竟跟約翰·金見過幾次，溝通起來還是好說話的。

　　要換個人，或者換個情況，可能就不一定了。

　　保不準在這國際長途上，直接都能破産……

　　陸淼吐槽思忖着，安排時間繼續忙别的。

　　回家看時間還早，本來打算往周師傅那邊去一趟，傅璟佑直接抽走她手裡的小本子道：

　　“勞逸結合，你總那麼着急做什麼？
今天先休息休息，等明天再說。
”

　　“閑着也是閑着，反正有車，你陪我去跑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

　　“昨天回來剛跟工頭聊過，這兩天訂的桌子、櫥子就要送到了，”

　　傅璟佑不理會她的撒嬌，拉着她在桌邊坐下，給倒了杯水道：

　　“明天我陪你去周師傅那兒，等把那邊的事兒處理好了，咱們再一起去小院，看看家具怎麼擺，到時候都聽你的。
”

　　陸淼呷了一口水，思索片刻後點頭道：

　　“好吧！
也行。
”

　　可看手表才下午三點，她招招手把柏川叫到跟前抱進懷裡，又沖傅璟佑道：

　　“光在家待着也沒意思，咱們出去轉轉吧！
去敏敏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洗的，完了再去北附小，時間差不多就能接上孩子們回來。
”

　　傅璟佑摸上車鑰匙點點頭。

　　陸淼就跟唐梅打了聲招呼，和傅璟佑一起抱着柏川往外走。

　　唐梅忙從廚房出來追了一路：

　　“你們轉一轉，接了孩子就直接回來！
飯就要好了，别在外面買東西吃！
”

　　“知道啦！
”

　　陸淼回答得幹脆利落。

　　敏敏那麼點兒的年紀就在外面當學徒，陸淼想着就總覺得不是滋味。

　　所以每次去看敏敏，她都不空手。

　　要麼從家裡拿點什麼。

　　要麼就帶敏敏出去吃飯，順路買點什麼。

　　這次也一樣。

　　家裡沒啥可拿的，陸淼就讓傅璟佑開車先去了一趟百貨廣場。

　　轉悠半圈，陸淼把雞蛋糕、雞蛋卷和果丹皮等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兒都買了些。

　　之後兩個人才往文化館去。

　　……

　　再說隔天去周師傅那邊。

　　陸淼把刺繡面料的事情說了一下。

　　料子比較好說，主要是刺繡花樣。

　　陸淼原本想跟周師傅先溝通看看，融合大家的建議再去描花樣。

　　不成想，周師傅直接拿出了一沓繡樣給她看：

　　“你在這裡頭挑一挑，看看有沒有相中的？
”

　　“這麼多！
”

　　陸淼微微感慨。

　　繡樣是描在紙上的。

　　大部分紙面折痕老舊，紙張卻又十分平整。

　　能看出來很有些年頭，并且保存得很好。

　　果不其然，她話音才落下，就聽周師傅撫着花白頭發笑道：

　　“都是壓箱底的東西，放着好些年頭沒用過了……也就之前繡完那三百尺的料子後心血來潮翻出來整理了一下，你今天來，正好也拿給你看看。
”

　　陸淼點點頭。

　　老師傅的手裡一般都有點壓箱底的東西。

　　比如廚子有食譜。

　　裁縫有裁剪小樣。

　　侍弄針腳、刺繡的，自然也有價值珍貴的圖樣。

　　陸淼小心翻看，當真選出來幾副合适又好看的花樣。

　　分别有鸢尾、玉蘭和蝴蝶的。

　　陸淼敲定花樣後，又斟酌跟周師傅确認了素布顔色。

　　繡樣是周師傅提供的，陸淼也不能霸道的說哪個樣子隻能她用，不許别人用。

　　但為了确保一定的獨特性，繡樣的配色，陸淼打算自己來定。

　　怕口述不直觀，陸淼就說讓周師傅先準備素布。

　　她這兩天搜羅一下，等找到水彩顔料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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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等她直接配出色系，周師傅他們也能有更直觀的參考性。

　　想到就幹，從周師傅這兒走後，陸淼跟傅璟佑去了南街小院。

　　院子裡的家具擺設，陸淼不太在意，她主要看小二層裡以後自己常活躍的區域。

　　粗略提了幾點意見，其餘的，就等着傅璟佑改天過來安裝了。

　　陸淼沒在這邊過多停留，說完就拉着傅璟佑去轉王府井的百貨大樓和文具店。

　　直把自己需要的東西都買齊全了才甘心。

　　後面一段時間，陸淼每天早上都跟傅璟佑一起出門。

　　南街院子裡的家具直接擺上就行。

　　主要是小二層裡的箱櫃，都是專門定制的，大部分都得單獨組裝。

　　再就是清理院裡的建築垃圾。

　　傅璟佑早上先送陸淼去周師傅那兒，自己再掉頭去南街小院。

　　下午忙完了再接陸淼一起回家。

　　再說周師傅那邊。

　　算上小徒弟，周師傅的院兒原本一共也才三個人。

　　陸淼連續拉了兩個活兒，還一個比一個大。

　　後面等陸淼再去那邊小院時，周師傅身旁的人明顯多了好幾個。

　　都是些頭發花白、但身體看着還算硬朗的老頭老太太。

　　有回見陸淼配色時偏頭打量，周師傅還笑說得虧了她牽線搭橋，養活了他這兒好幾張嘴。

　　也許陸淼并不這麼認為，但這對周師傅等老師傅來說，就以目前看來，這是事實。

　　活兒一多，小院兒漸漸熱鬧起來，小徒弟秀蓮觀摩、學藝的機會就也多了。

　　周師傅時常感慨的望着秀蓮，說這才是傳承。

　　能傳承得下去的才叫傳承。

　　那怎麼才能傳承得下去呢？

　　首要就是能吃飽肚子。

　　周師傅的打趣，時常讓陸淼覺得不好意思。

　　可仔細想想，陸淼也很感慨。

　　有時候腦海裡偶爾也會閃過一些朦胧的想法。

　　比如……

　　也許，她還可以做到更多？

　　敲定幾幅圖樣仙氣十足的配色後，刺繡什麼的，陸淼幫不上忙。

　　于是周師傅那邊，陸淼日常就也不再過去了。

　　周師傅心裡記得陸淼的好。

　　就着陸淼選出來的那幾副花樣，偶爾有點空閑的時候，周師傅私下就會紮幾針。

　　聊表心意，周師傅單獨給陸淼繡了三款料子。

　　每款料子的量都不多。

　　但按照陸淼的身量，做一身衣服正好還有點剩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