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遇的大掃把星讓于鐵根娶了,也就他拿當個寶兒似的。
”
“可不是麼,看看老陳家讓她克成什麼樣了?
陳開德這病了一個月了吧?
柳臘梅也是慘,好好的婚事,讓掃把星克沒了。
”
“李有财那是多有前途的中專生啊,就因為跟她走得近點,被她克進監獄了!
”
“說什麼兩家有争執,要我看啊,就是掃把星克的,一個巴掌拍不響,還能都是人家李有财的錯?
”
大娘和舅媽一人一句,越說越離譜。
口沫橫飛,比比劃劃。
“對對對,一個巴掌拍不響!
那麼多人都看她不順眼,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
”
“哦,是嗎?
放眼整個王家圍子,看我媳婦不順眼的,隻有你們倆吧?
”
這突兀的聲音,讓大娘和舅媽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跟鬧鬼似的,太吓人了。
于敬亭從牆的那頭走來,臉上挂着招牌痞笑,邊說邊掰手腕,眼裡的寒能把眼前的倆長舌婦吓傻。
“一個巴掌拍不響?
來,把你們大餅子臉湊過來,我單手拍你們,拍出個全村吃菜曲都不是什麼難事,從初一拍到十五,你看響不響!
”
“鐵,鐵,鐵根來了,哈哈......”舅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地笑,倆腿肚子直哆嗦。
大娘跟見鬼似的,不斷地往後退啊退。
上次于敬亭單手掀桌子的事兒,給大娘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退兩步,大娘就覺得腳下軟乎乎的,有什麼稀溜溜的玩意從鞋幫往裡滲入——啊!
“新鮮的牛糞啊,她可真會踩。
”穗子隔着幾步看得都很真切,咦惹,真夠惡心的。
“大娘!
你自己不看路踩粑粑了,可别說是我嫂子克的!
”
姣姣跳出來,把手搭在嘴邊做成喇叭狀。
唯恐一句不夠,姣姣扯着小嗓門使勁喊。
“走過路過别錯過啊!
我大娘踩粑粑上了!
這誰家牛糞啊!
快來找她啊,被她踩壞了!
讓她賠啊!
”
“喊什麼玩意!
”大娘老臉挂不住,邁着沾了牛糞的鞋嗷嗷往家跑。
就剩下舅媽了,舅媽看着一臉不善的于敬亭頭皮嗖嗖冒涼風。
“把你剛剛的話,再給我說一遍,我媳婦是什麼來着?
”于敬亭作勢掏耳朵。
“我啥也沒說,都是你大娘在那罵,對,都是她......”
舅媽怕于敬亭不放過她,把責任都甩給跑路的大娘。
“大娘!
我舅媽說你罵我嫂子,她啥也沒幹!
”姣姣又發揚了嗓門大的優勢,對着跑路的大娘背影喊。
大娘罵罵咧咧的聲音随風飄來。
穗子搖搖頭頭,多少塑料花友誼風雨中,建立在罵她基礎上的中老年婦女的友誼,就這麼破碎了,啧。
“攔着她,别讓她跑了!
”
突兀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
舅媽認出是自家男人的聲音,忙回頭看。
一個穿着破棉襖的女人光着腳跑了過來,披頭散發,一看精神就不太正常。
舅舅在女人身後緊追不舍,舅舅的身邊,還跟着不少他們屯裡的人。
那瘋女人朝着穗子跑過來了,于敬亭不假思索,丢下舅媽,直奔穗子。
“鐵根!
快!
攔着她别讓她跑!
”舅舅的喊聲傳來。
于敬亭一把将穗子拽到自己懷裡,另一隻手按着姣姣的肩膀,雙目如鷹隼般瞪着瘋女人。
瘋女人距離于敬亭夫妻不過五米遠,停下來,彎腰喘着粗氣。
穗子看到女人長得還挺漂亮,一雙大眼水汪汪的,就是臉上髒了些。
“救,救我......”女人的視線在于敬亭和穗子身上來回轉,最後落在穗子的身上。
那一雙眼裡,飽含了對求生的渴望,穗子被她看得心一擰。
“她誰?
”穗子問于敬亭。
于敬亭搖頭。
他也沒見過,本村沒有這樣的瘋女人。
說話間,舅舅帶人已經追上來了。
“賤貨!
還敢跑!
”舅舅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臉上,女人被他打翻在地。
穗子看得心一哆嗦。
她膽兒小,見不得這些,女人的慘叫讓穗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喉嚨裡像是塞了棉花,不寒而栗,隻能握住于敬亭的手,求助地看向他。
舅舅身後的一群人沖過來,把地上的女人捆起來,舅舅還覺不解氣,擡腳想踹。
“住手!
”于敬亭接到媳婦的眼波求助,不太情願地開口。
他本人是不會管别人家的閑事,但既然是媳婦要求,他隻管照做。
舅舅跟這女人厲害,卻不敢拿于敬亭如何,忙讪笑地收腿。
“鐵根,你咋來了?
”
“她誰?
”于敬亭比了比地上的女人。
“嗨,就是個瘋子,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昨兒倒在我家門口了,我們看她可憐,就給撿回來了。
”
穗子看女人的鼻血都被打出來了,心裡百般不适,蹲下,從兜裡掏出手帕,輕輕地給女人擦拭。
“救我。
”女人含着淚看穗子,這麼多人,她憑本能感覺穗子的與衆不同。
“救人幹嘛要打?
你們不能捆她,沒有人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
”穗子伸手拽女人身上的繩子。
“你幹嘛!
這我媳婦!
”
一個嘴歪眼斜腿還瘸的男人沖過來,彎腰要拽穗子。
于敬亭一腳踩男人肩膀上,稍一用力,男人被他踹了個人仰馬翻。
男人身後的衆人一窩蜂地圍過來。
“呦呵,還敢跟我比劃?
”于敬亭霸氣環視一周。
跨了屯,第一街溜子卻也是惡名遠揚,沒人敢上前。
“王老五,你吃熊心豹子膽敢拽我媳婦?
”
于敬亭把腳踩在倒地男人的身上,王老五發出慘叫。
舅舅忙過來求情。
“鐵根你别跟他一般見識,都是誤會,我侄兒他也不是故意跟你媳婦發脾氣的。
”
穗子确認這女人精神有問題。
幫她把臉上的血漬處理幹淨。
看到女人臉上有好幾處淤青,脖子也有掐痕,穗子心裡的火騰就起來了。
那個叫王老五的男人斜眼歪嘴還有點瘸,穗子猜出來了。
這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流落到這個屯,被王老五家裡發現了。
這家人想扣下這女人給王老五做媳婦。
女人不從,他們就打罵甚至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這種行為,跟拐賣人口有什麼區别?
穗子懷孕前就見不得這些拐賣人口的事兒,懷孕後,就更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