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佟說的是痛徹心扉,每一個字都無比深沉。
回答他的,是于敬亭無情的一腳。
直接把深沉的陳佟踹得向前倒去。
“用你放這個多餘的屁?
”于敬亭一臉的不屑。
他的女人,他自然會照顧着,用不着這貨跟他裝。
陳佟敢怒不敢言,于敬亭這貨,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個好餅!
他還是不喜歡于敬亭,可是在這份不喜歡的背後,又多了些深層次的東西在裡面。
晚上,穗子給雙胞胎講了睡前故事,又去跟姣姣聊了會天,最後才來陳佟和冬冬共同的房間。
冬冬正在檢查功課,看穗子來了,主動把作業本遞過去,小臉滿是等表揚的表情。
他今天被豬踢了,原本穗子是不想讓他寫作業的,但這孩子自覺,還是寫完了。
穗子看得滿意點頭。
“不錯,字迹工整,作業準确無誤,看來你對于課内功課是遊刃有餘的。
”
一旁的陳佟嗤了聲,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下一句,穗子就該說,考慮下興趣班吧?
“你現在時間還是比較充裕,要不要考慮參加個興趣班?
可以考慮跟胖叔學棋,或是問問姑姑甚麼樂器好,美術也可以問姥姥。
”
穗子眼角的餘光就看到陳佟在偷笑。
“你笑什麼?
你的問題我一會跟你說,你那個字寫的,就很是問題。
”
陳佟是科學家,但他的字寫的,在穗子看來,就是沒有“體”的。
穗子甚至懷疑,陳佟當初學理,就是懶得寫字,幾個孩子裡就他的字寫的破。
陳佟呵了聲,這個瘋狂雞娃的女人果然還跟前世一樣,找到機會就得培養一下。
國家真欠她一個最佳育兒獎,她是巴不得她家裡出來的所有孩子都能成社會棟梁吧?
“我不是很想學這些,要不,您讓我多跟着我爸轉轉廠子吧?
我覺得爸爸處理人際關系的能力很好,我想學行嗎?
”
冬冬經過養豬場的事情後,越發覺得于敬亭是他的偶像,他很想學習老爸跟人溝通的能力。
“啊?
這樣啊那咱們約法三章吧。
”穗子沒想到這孩子竟會提出這個要求,也不是不行。
隻是想到于敬亭那口吐蓮花的能力,穗子有點頭疼。
“爸爸是個很有個性的人,他的工作能力也很強,隻是這種能人呢,呃,多少有點小瑕疵,你要有選擇的學習,他的長處你發揚,他的短處,咱就不要學了。
”
“我爸爸哪來的短處?
”冬冬一頭問号。
于敬亭就是他心裡做人的标杆,榜樣呢。
“對呀,哪兒短了,你把話說清楚。
”于敬亭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靠在門框上啃黃瓜。
很普通的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那就有了無限的内涵。
他甚至還舉起黃瓜沖着穗子做了個幹杯的手勢,爺們要戰鬥~
這屋裡隻有冬冬是真正的孩子,對于敬亭這帶顔色的内涵聽不懂,穗子和陳佟都被于敬亭的不要臉刺激到了。
穗子臉一熱,心裡狠狠地淬他一口,hetui,不要臉!
陳佟也是這麼想的,不要臉!
“爸爸喜歡罵人,這你不要學,我不希望品學兼優的你,因為滿嘴髒話被老師請家長。
”穗子一口氣說完。
“呵,你不讓孩子學,你自己拿小本記?
”于敬亭拆穗子的台。
穗子瞪他一眼,卻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什麼話怼他,因為事實真是如此。
“可是爸爸怼人的時候很帥啊我能選擇性的學嗎?
”冬冬還糾結上了。
“呃,這個.”穗子也犯難,這個尺度很難把握啊,尤其是這麼大的娃。
“陳佟,你出來!
”穗子把難題甩給于敬亭,“你來回答冬冬的問題。
”
對上冬冬期待的眼,于敬亭掰了一半黃瓜塞他嘴裡。
“順其自然,懂?
”
“.”懂了,但又沒完全懂。
冬冬迷茫,所以,他到底聽誰的?
屋外,穗子跟陳佟坐在院子裡,夜風很涼,滿天星鬥。
倆人誰也沒說話,擡頭看着天。
以後想要在京城看到這麼好的夜空就很難了。
“想要訓我就直說,不用糾結。
”陳佟率先打破沉默。
他設計害于敬亭,她要發打要罵,他都認了。
“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搞錢呢?
”穗子問。
陳佟把視線落在忽明忽暗的北鬥星上,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是想跟敬亭做比較嗎?
”
陳佟驚訝地看她一眼,又快速把頭别開,心慌,她怎麼會發現?
“小男孩到了一定年齡,總會不自覺地拿自己和父親做比較——”
“他!
不!
是!
我!
父!
親!
!
!
”陳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她猜中了他的心思,卻沒有猜對他的動機。
他想要賺錢,的确是存在跟于敬亭比較的心思。
結果,他一敗塗地,活得像是個笑話。
“嗯,我懂的。
”穗子點點頭,小男生,愛面子麼。
陳佟更郁悶了。
他是有多幼稚,才想着隻要他跟于敬亭一樣能賺錢,她就能回頭看一眼他。
暗戀一點都不痛苦,痛苦的是她根本沒看他。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要走了!
”陳佟站起來想要走,站得太猛了,頭一陣眩暈。
“陳教授!
您醒醒!”
陳佟視線模糊,仿佛看到了他所在的實驗室。
幾個助理圍着他,一遍遍呼喚着他的名字。
突然,柔軟但有力的手臂托住他。
“佟佟!
你怎麼了?
”穗子扶着陳佟關切地問,這一聲,又讓陳佟眼前模糊的實驗室消失,再睜眼,又是八十年代夜晚的星空。
“我剛剛怎麼了?
”陳佟眼神迷離地問。
“你暈了——敬亭,你快來!
”穗子焦慮地沖着屋裡喊。
好好的孩子,怎麼會突然暈呢,難道是白天被豬踢出内傷?
“不用叫他,我沒事——陳涵穗,如果有天,我消失在你的世界裡,你會哭嗎?
”陳佟問,不等穗子回答,他又自嘲道,“你會很開心吧,我這樣的壞人,留在你身邊也是累贅,整日給你添麻煩。
”
“我會很難過。
”穗子認真地說。
“為什麼?
”陳佟猛地擡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于敬亭從屋裡急匆匆的出來,見此幕,止住腳步,靠在門框上,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叼上。
“或許這世上會有一少部分母親,會因為孩子不夠優秀而選擇放棄,但我不會。
”
穗子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于敬亭的耳朵裡,于敬亭吐了個煙圈,嘿,跟他想的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