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麼粥？
”容默慵問道。

　　娟姐回過神，“三爺，今天做了皮蛋瘦肉粥。
”

　　昨天三爺說不愛吃甜的，她今天特地做了鹹粥。

　　“還有呢？
”容默慵繼續。

　　娟姐反應了一下，“還有一份鮮肉小籠包，兩個小菜，蛋絲拌青筍和酸甜蘿蔔條，都是段小姐喜歡的。
”

　　段小姐：“……”

　　容默慵滿意的點頭，“你出去吧。
”

　　“好的。
”娟姐拔腿就走。

　　到了外面，關上門，程方還站在那偷看，一邊看，一邊啧啧有聲，“果然啊，還是段小姐有辦法，你看看，隻要她喂，三爺什麼都吃……”

　　娟姐問，“昨晚段小姐是不是留下來了？
”

　　“那肯定啊。
”程方笑，“三爺故意裝睡，死命抱着段小姐不肯，簡直拉都拉不開啊，這還不打緊，早上護士量體溫的時候，還死死的抱着段小姐不肯撒手……”

　　“噗——”

　　而房間内。

　　吃完早餐，段霏拿起手機。

　　已經八點半了，她說道，“我該回去了。
”

　　容默慵眯眼，“你又不上班，回去做什麼？
”

　　段霏無奈，“這房間裡暖氣太足，昨晚我都流汗了。
”

　　她穿着羽絨服被他抱了一整夜，熱的流汗很不舒服，而且昨晚到現在都沒有洗臉刷牙……

　　容默慵看着她，“那你下午還過來嗎？
”

　　段霏不答反問，“剛才護士不是說體溫已經降下來了嗎？
下午應該能出院了吧？
”

　　容默慵反問，“你想讓我出院嗎？
”

　　？
？
？

　　段霏的手再次被男人握住，“你能來看我，哪怕是最後一面，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

　　……

　　段霏咬着唇瓣。

　　好半天，她終于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過去那幾年，其實我心底對你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你，我的境遇肯定隻會更糟糕。
”

　　容默慵揉着她細滑的手背，剛要笑……

　　“但就像之前我說的，那幾年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想要成為一個新的段霏，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哪怕辛苦一些，但起碼是有尊嚴的。
”

　　容默慵喉頭一陣梗塞，“跟我在一起，你就這麼沒有尊嚴？
”

　　段霏淡淡的笑，“你覺得呢？
”

　　容默慵：“……”

　　确實。

　　他比她大了整整十四歲。

　　說實話，他的歲數都可以當她的叔叔了，她有那種想法也很正常……

　　下一秒。

　　“雖然我沒有談過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戀愛，但我覺得，愛情應該是平等的，而不是誰屬于誰，誰必須服從誰。
”

　　容默慵原先暗淡的神色突然像是有了光亮，“你的意思是……”

　　不等他說出口，病房門“嘭”的一聲被推開。

　　容老爺子宏亮的聲音響起，“段霏丫頭來了是吧？
”

　　段霏吓了一跳，忙将手收回來，再起身站好。

　　容老爺子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包的像個粽子似的拄着拐杖走進病房。

　　看了眼臉色緊繃的某人，“喲，今天氣色看着不錯啊。
”

　　然後再看一眼床頭櫃上的飯盒，“看來胃口也不錯。
”

　　最後總結，“就是怎麼段霏都來了，你這心情好像還是不太好啊？
”

　　容默慵：“……”

　　關鍵時刻，他想說的話被老爺子給打斷了，心情怎麼好得起來？

　　“老爺子。
”段霏規規矩矩喊人。

　　容老爺子笑着伸手，“給你。
”

　　是一個紅包。

　　一眼看去就挺厚的。

　　段霏忙擺手，“不用了……”

　　“拿着！
”容老爺子聲音加重，手又往前杵了杵，“容家的小輩們，隻要還沒結婚的，我都會給紅包，數目不多，就是圖一個過年好彩頭，不會因為大年初一已經過了，你就跟我生氣，不想要了吧？
”

　　段霏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拿着！
”容老爺子不由分手，将紅包猛地往她手裡一塞，随即喜笑顔開。

　　容默慵冷不丁來了一句，“我怎麼沒有紅包？
”

　　容老爺子秒變臉，“快四十歲的人了，你還好意思要紅包？
”

　　容默慵本來心情不爽，一擡眼看到段霏要笑不笑的的樣子……

　　他心思一動，所有情緒瞬間沒有了。

　　容老爺子忍不住感歎。

　　果然一物降一物啊，段霏在這，臭小子的脾氣都變好了，居然不怼他了……

　　段霏這時說話，“老爺子，既然您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

　　容老爺子問，“昨晚在這裡守了一夜是吧？
”

　　“呃，其實也不是……”

　　“好了我都明白。
”容老爺子笑着打斷，“既然如此，就讓程助理先送你回去休息，病房裡這床畢竟不夠寬敞，兩個人躺着費勁……”

　　段霏：“？
？
？
”

　　老爺子您是不是誤會了？

　　不等她說話……

　　“程助理。
”容老爺子喊人。

　　門外的程方忙進來，“老爺子。
”

　　容老爺子吩咐，“送段霏回去休息，昨晚下了場雪，路滑，你開車慢點。
”

　　“好的。
”程方不敢不答應。

　　盡管容默慵那眼神像是要殺人一般……

　　段霏終于松了口氣，她拿起自己的包，就這麼跟着程方離開了。

　　容默慵也不耐煩的把臉對着裡側。

　　“跟我置氣呢？
”容老爺子冷哼，“是不是以為我是故意的？
”

　　容默慵不說話。

　　“猜對了，我就是故意的。
”

　　容默慵再次：“……”

　　身後的老管家也一臉無語。

　　老爺子您就别氣三爺了，沒看到三爺的臉都變了嗎？

　　“臭小子！
”容老爺子繼續，“你以為這大雪天的，我願意一大早就拖着一把老骨頭來醫院看你？
”

　　“你現在就可以走。
”容默慵說，“醫院病毒多，你一大把老骨頭了，小心别染病！
”

　　這回輪到容老爺子：“……”

　　老管家忍不住上前，“三爺，老爺子真的很關心你，這幾天你住院，其實他也沒怎麼休息好。
”

　　“你以為我想關心他？
”容老爺子用拐杖拄着瓷磚，“要不是看他一大把年紀還沒個人要，我才懶得管他！
”

　　老管家：“……”

　　“知道就好。
”容默慵冷冷說道，“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

　　“混賬！
”容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段霏這丫頭年紀小，不到十八歲就跟了你，估計都不知道怎麼談戀愛！
”

　　容默慵心裡冷哼。

　　這丫頭背着他不知道談了多少次戀愛，雖然每次都很短暫，但經驗絕對豐富，畢竟每次談的都是各個不同領域的男人……

　　容老爺子繼續，“要想讓她對你改觀，你就得先改改你的性格，還有，愛情不是光靠說的，你得多做做，馬上情人節了，就不知道給她送點玫瑰？
後天就開工了，她一個小姑娘家一個人獨居，上下班多少有些不安全，你就不能多去接送接送？
還有啊……”

　　“這些還用你教？
”容默慵不耐煩的打斷。

　　容老爺子點頭，“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多久把段霏丫頭娶進門！
”

　　說完轉身就走。

　　老管家忙跟上。

　　另一邊。

　　程方開車送段霏回到樓下，下車時狗腿的幫她拉後車門，“段小姐，台階有積雪，你小心一點，千萬别摔了。
”

　　段霏看了他一眼，擡腳下車。

　　回家沒多久就接到了江搖窈的電話。

　　“霏霏，起床沒有？
”

　　段霏清清嗓子，“窈窈，我今天就不去環球影城了。
”

　　“為什麼呀？
”江搖窈好奇，“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嘛？
而且我票都買好了。
”

　　“你跟薄總去吧。
”段霏覺得很不好意思，“後天就要上班了，不好總打擾你跟薄總約會。
”

　　“哎呀我們倆天天膩在一起，就算上班了，以後有的是周末。
”

　　段霏想了想，“昨天我加班有點累，而且後天就上班了，想要好好休息。
”

　　“這樣啊。
”江搖窈啧了啧，“那行吧，我跟薄錦闌去玩，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順便給你送點我外公包的餃子。
”

　　“啊？
”

　　“好了挂了，明天見。
”江搖窈說完挂斷電話。

　　段霏無奈失笑。

　　看了看時間，走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出來沒多久，手機突然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的手機号碼。

　　她接通電話，“喂。
”

　　“請問是段霏嗎？
”

　　“我是。
”段霏納悶，“你是哪位？
”

　　“快遞送花，我現在你住處樓下，麻煩幫我按一下電梯。
”

　　？
？
？

　　5分鐘後——

　　段霏收到了一大束熱烈綻放的紅色玫瑰花。

　　快遞小哥離開後，她抱着那束紅玫瑰，人直接傻了。

　　尤其等扒拉開包裝紙，看到裡面的一個卡片，上面是一排小字：

　　【我愛你每一天，永遠不變——容默慵。
】

　　呃……

　　**

　　此時病房。

　　程方收到簽收消息，忙進來彙報，“三爺，您定的六十六朵紅玫瑰已經送到段小姐手裡了。
”

　　容默慵點頭，“明天開始，每天給段霏送一束玫瑰花。
”

　　“好的。
”程方問，“對了初七就上班了，是直接送去段小姐的工作單位嗎？
”

　　容默慵不耐煩，“這點小事還要問我？
”

　　“知道了。
”程方囧。

　　本來還想問問三爺，是不是卡片隻需要署名就好……

　　“出去吧。
”容默慵閉眼。

　　程方忙離開。

　　結果等房門關上，容默慵便睜開眼睛，然後拿過手機，撥通了段霏的号碼。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了，傳來輕柔的女聲，“喂。
”

　　“玫瑰花收到了嗎？
”容默慵聲音溫和。

　　段霏明顯停頓了下，然後說道，“嗯。
”

　　容默慵不自覺彎起嘴角，“喜歡嗎？
”

　　段霏這次停頓的時間有點長，“你好像是第一次送我花……”

　　“是。
”

　　以前每次都是送她珠寶首飾，不然就是各種衣服和包包……

　　容默慵說，“你要是不喜歡這個顔色，明天會換别的顔色，或者你不喜歡玫瑰，那就換成别的花。
”

　　“不用了。
”

　　容默慵瞬間皺眉。

　　下一秒。

　　“這束花挺好看的。
”

　　容默慵：“……”

　　他竟然像個愣頭小子一樣，緊張的以為她又要拒絕他。

　　低咳兩聲，容默慵說，“你喜歡就好。
”

　　段霏沒說話。

　　容默慵也沉默。

　　氣氛一時略顯尴尬。

　　然後還是段霏先開口，“你好好養病吧，先挂了。
”

　　“明天來醫院看我嗎？
”容默慵及時問道。

　　“明天你應該能出院了吧？
”段霏說，“今早量體溫不是已經正常了？
”

　　容默慵咬牙，“是。
”

　　“恭喜。
”段霏說完，“我要收拾屋子了，再見。
”

　　電話被挂斷。

　　容默慵獨自坐在病床上，雙手環臂，眉頭緊皺。

　　直到手機響了一下。

　　容默慵拿起手機，發現是薄錦闌發來的微信，隻有一張朋友圈的截圖：

　　段霏發了一張圖片，也就是那一大束的紅色玫瑰花，然後配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容默慵挑了下眉，開始打字：【是我送的，怎麼了？
】

　　薄錦闌：【喲，這是和好了？
】

　　容默慵：【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