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程潤之打開房門，“二姐……”

　　“你個混蛋！
我問你，不想接我就算了，幹嘛讓鐘遇去接我，知不知道我面對他父母有多尴尬？
還有丁叔叔……”程韻芝的咆哮戛然而止。

　　她看着從屋裡出來的小女人，瞬間擠出笑臉，“你就是桃桃吧？
”

　　林桃微笑着打招呼，“二姐您好。
”

　　“哎呦，桃桃你比照片上漂亮多了，便宜這臭小子了！
”程韻芝瞪了某人一眼，伸手拉住林桃的手，“走，跟我下樓！
我給你帶了結婚禮物！
還有給夏夏的玩具！
”

　　程潤之：“？
？
？
”

　　原來老婆還有這種作用？

　　到了樓下，程韻芝将禮物拿出來。

　　林桃自然各種感謝。

　　程韻芝笑着說道，“我這個弟弟從小就悶騷，幾棍子打不出一句話來，而且情商低，就算說了也不好聽，真沒想到這樣還能把你追回來，委實讓我意外！
不過複婚了就好，以後都是一家人，他要是敢欺負你，就跟我說，我來替你教訓他。
”

　　林桃臉頰紅紅的說道，“沒有……潤之對我挺好的。
”

　　“他敢不對你好！
”程韻芝看着自家弟弟，“我頭一個不繞他！
”

　　程潤之反問她，“鐘遇呢？
”

　　“你還敢提他？
”程韻芝叉腰，“我問你，你知道鐘遇他舅舅就是丁叔叔嗎？
”

　　“什麼？
”程潤之沒什麼反應，反倒是程老爺子直接跳了起來，“老丁是鐘遇的舅舅？
”

　　程韻芝點頭，“他父母這次回國在丁叔叔家過年，就住在他們家，我剛趁他們沒注意跑回來的，不然多尴尬！
上次爸你讓丁叔叔給我介紹的對象估計就是鐘遇他表哥！
”

　　說到最後。

　　“這事都怪你！
”程韻芝指着弟弟，“你跟鐘遇認識多少年了，這事都不調查清楚？
”

　　程潤之說，“其實我知道。
”

　　“什麼？
”

　　“你知道？
”

　　程老爺子和程韻芝同時叫出聲。

　　一旁看戲的江搖窈忍着笑。

　　不愧是父女，這愛吼人的習慣真是如出一轍！

　　“你早就知道了嗎？
”程老爺子問。

　　程潤之點頭。

　　“不行！
”程老爺子眉頭緊皺，“丁老頭這人我不喜歡，韻芝啊，鐘遇就算了吧，咱換個男人？
”

　　程韻芝滿臉黑線，“爸，你胡說什麼呢，我跟鐘遇隻是普通朋友……”

　　“那就最好！
”程老爺子歎氣，“又少了一個優質青年，唉！
”

　　程韻芝翻白眼，“你女兒我一個人挺好，不需要給我介紹對象，ok？
”

　　江搖窈也笑着說道，“外公，小姨這麼優秀，喜歡她的男人很多的……”

　　“你見過？
”程老爺子問。

　　江搖窈：“emmm……”

　　還真沒見過。

　　在海城念大學那三年，程韻芝一直單身，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出差，休息時間就是帶着她去練柔道，健身，或者旅遊。

　　可以說生活的很充實，但确實沒見過她跟什麼男人走的太近，除了公司那些同事和生意夥伴……

　　“都三十歲了，也該定下來了。
”程老爺子拍拍女兒的肩膀，“韻芝啊，這幾天我天天夜裡睡不好覺，做夢夢到你媽，跟我說讓我一定幫你找個好人家……”

　　“爸，适可而止啊！
”程韻芝打斷，“大過年的，能不能别裝傷感？
”

　　“你這丫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林桃坐在旁邊，想說話又欲言又止。

　　程老爺子長腦瘤的事情，到現在都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她好幾次想找機會說，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有人的手機響了。

　　程潤之接通電話，“喂——”

　　“……”

　　“知道了。
”他起身，“鐘遇來了。
”

　　程老爺子皺眉，“他來做什麼？
”

　　“爸，你這态度前後轉變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

　　就在不久前，還拼命撺掇他讓鐘遇去接二姐，這會兒就……

　　“你要是不歡迎他，我這就讓他走……”

　　“算了。
”程老爺子歎氣，“丁老頭是丁老頭，他是他，讓他進來吧。
”

　　程潤之笑，這才起身出去接人。

　　沒多久，鐘遇進來。

　　依然穿着那身深灰色的大衣，斯斯文文，對衆人微笑着一一打招呼。

　　男人生的白皙俊秀，氣質極好，程老爺子臉上笑着，心裡忍不住惋惜。

　　跟他家韻芝真配啊！

　　如果不是丁老頭的外甥該有多好啊！

　　打完招呼，鐘遇來到程韻芝身邊坐下，“韻芝，剛才怎麼自己回來了？
”

　　程韻芝正在嗑瓜子，頭也不擡，“反正都到家門口了，我思鄉情切，就自己回來了。
”

　　鐘遇笑了笑，“還以為你不好意思。
”

　　程韻芝手指一頓，她擡頭，“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

　　男人盯着她笑，瑞鳳眼彎着一抹笑弧，“你說呢？
”

　　程韻芝：“？
？
？
”

　　不等她說話……

　　“鐘遇啊，丁老頭真是你舅舅？
”

　　鐘遇擡臉看向程老爺子，“是的。
”

　　“怎麼以前沒聽你說過？
”

　　鐘遇解釋，“我父親不是帝都本地人，我畢業後工作忙，很少走動，其實跟舅舅家關系挺淡的，這次實在是因為父母難得回來過年，舅舅他們盛情邀請，所以才過來一起過年。
”

　　“這樣啊。
”程老爺子還是覺得可惜，“那你知道不久前，我們程家跟你表哥起過沖突……”

　　“我知道。
”鐘遇點頭，“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嘛，都是誤會而已。
”

　　“是啊，我還親自帶着潤之登門道歉，結果你那個舅舅……氣死我了，态度惡劣，不但把我們轟出來了，還說什麼婚禮都不來參加，以後要跟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

　　“其實這事怪我。
”林桃接話，“是我誤傷了丁先生，丁老爺子生氣也能理解。
”

　　“我表哥已經沒事了，都是街坊鄰居的，誤會說開了就好。
”鐘遇表态，“至于潤之的婚禮，我肯定是要參加的，希望老爺子到時不要把我趕地出門……”

　　果然程老爺子立刻表态，“你這說的什麼話，你來我當然歡迎了！
”

　　鐘遇看向身邊的程韻芝。

　　她已經脫了大衣，穿着一件白色高領貼身毛衣，勾勒出窈窕的曲線，下身是黑色燈芯絨休閑褲，略顯寬松，翹着二郎腿，手指掐着瓜子不停的往嘴裡送，指甲上的紅色蔻丹和口紅顔色一模一樣……

　　他微微一笑，“時間不早了，也快吃年夜飯了，那我先告辭。
”

　　“好。
”程老爺子心底的芥蒂已然消褪，“韻芝，幫我送送鐘遇。
”

　　程韻芝：“行吧。
”

　　她放下瓜子，拍拍手，拿起一旁的外套披上，“走。
”

　　……

　　到了外面，程韻芝剛走下樓梯。

　　“韻芝。
”

　　她轉身，看着依然站在走廊上的男人，“幹嘛？
”

　　鐘遇雙手兜着大衣口袋，微微眯着眼，“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

　　程韻芝歪頭想了想，“還行吧，雖然你那個表哥我不太喜歡，不過你人還不錯。
”

　　鐘遇點頭，“那我可以追你嗎？
”

　　這話太突兀。

　　程韻芝也免不了微微一愣，随即她笑出了聲，“臭弟弟你開什麼玩笑？
我比你大一歲……”

　　“大一歲而已。
”鐘遇說，“又不是七老八十，怎麼，你對自己沒信心？
”

　　“什麼話？
”程韻芝瞪他，“我怎麼可能對自己沒信心？
我是覺得你太小了！
”

　　“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我小？
”

　　程韻芝：“……”

　　這貨是在開車嗎？

　　但是看着他那張凝秀端莊的俊臉，又好像不是……

　　應該是她誤會了。

　　程韻芝正色說道，“鐘遇，我一直把你當弟弟，從來沒有對你有過那方面的感覺；而且我現在确實不想談論感情，你知道我工作很忙，我不需要男人，也不想耽誤他，總結就是，我是一個不婚主義者，明白？
”

　　鐘遇問：“難道被我父親說中了，你被男人傷過？
”

　　？
？
？

　　程韻芝忍耐着，“能不能格局大一些？
我就不能單純的不喜歡男人嗎？
”

　　鐘遇再問：“你性取向是正常的吧？
”

　　！
！
！

　　程韻芝想打人了，她咬牙切齒，“當然！
”

　　鐘遇微笑：“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跟我試試？
”

　　程韻芝轉身就走，“再見，無話可說。
”

　　鐘遇站在那裡，無奈失笑。

　　等程韻芝進入别墅，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我說了。
】

　　程潤之莫名其妙：【你說什麼了？
】

　　鐘遇：【我說我想跟她試試。
】

　　程潤之：【被拒絕了吧？
】

　　鐘遇：“……”

　　**

　　别墅内。

　　程潤之放下手機，“二姐，我幫你把行李箱帶到樓上。
”

　　“好啊。
”程韻芝起身。

　　“不過現在你的房間沒有床。
”

　　“我床呢？
”

　　程潤之看了眼林桃，“不久前被我爸丢了，準備幫你換新床來着，結果這陣子事多，他忘了。
”

　　程老爺子：“？
？
？
”

　　程韻芝無語，“爸你也太過分了吧？
一天到晚勸我回來，居然連床都不給我準備好，我這幾天怎麼睡？
”

　　于是程潤之道，“桃桃，要不你今晚搬回來？
”

　　林桃猝不及防，“啊？
”

　　程韻芝則問道，“什麼意思？
你們倆人都複婚了，居然還分居嗎？
”

　　林桃立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還好程潤之解釋，“桃桃經常要上夜班，她也是怕影響我休息。
”

　　“你這意思，難不成以後也一直分床睡嗎？
像話嗎程潤之，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這麼矯情呢?”

　　江搖窈：“噗——”

　　程老爺子也笑出了聲，“還得韻芝來治你！
”

　　程潤之面無表情，“走吧上樓。
”

　　林桃忙跟上，小聲說道，“潤之，抱歉讓你被罵了……”

　　“沒關系。
”程潤之同樣小聲說道，“反正再過幾天就是洞房花燭夜，就當今晚提前演練了。
”

　　林桃看着他：“？
？
？
”

　　“怎麼？
”程潤之挑眉，“我們證都領了，不會真要我一直獨守空房吧？
”

　　“你倆幹嘛呢？
”程韻芝已經到了二樓，她不耐煩的催，“趕緊的，像個爺們一點！
”

　　程潤之：“……”

　　他将行李箱搬進房間。

　　程韻芝打量一番，“行吧，這幾天我就先住這了，桃桃，你沒什麼不方便吧？
”

　　“沒有沒有。
”林桃隻能這麼說，“二姐，我把衣服都收拾一下……”

　　“不用。
”程韻芝說，“我也就住幾天，你就放櫃子裡吧，反正我也沒帶幾件衣服回來。
”

　　“好。
”

　　……

　　将行李稍稍收拾一下，程韻芝便下樓，“爸，今晚是除夕，我必須給你露兩手。
”

　　程老爺子自然高興，“好，做兩個拿手菜我嘗嘗。
”

　　林桃也起身去幫忙。

　　程潤之看了眼攤在沙發上的外甥女，“窈窈，你不去嗎？
”

　　江搖窈正在跟男朋友聊天，擡頭看着舅舅，“真要我去？
”

　　她放下手機，“好啊……”

　　“算了算了。
”程老爺子擺手，“要那麼多人幹嘛，飯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

　　江搖窈笑嘻嘻的，“還是外公了解我。
”

　　她也就能幫忙做點買菜洗菜的活，上次第一次下廚做的黑色紅燒肉，連薄錦闌都不敢吃……

　　**

　　晚上6點，年夜飯正式開始。

　　雖然隻有幾個人，但飯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菜，保姆廚藝好，每一道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

　　江搖窈立刻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直接發給狗男人看。

　　程老爺子則問道，“韻芝，哪道菜是你做的？
”

　　程韻芝指了指，“西湖醋魚，糖醋蓮藕。
”

　　程老爺子拿起筷子，先夾了一道西湖醋魚，“怎麼這麼酸？
”

　　“都說了是西湖醋魚，不酸能入味嗎？
”

　　程老爺子再嘗了嘗糖醋蓮藕，“這個也酸。
”

　　程韻芝啧，“爸，我看你是對我有意見。
”

　　食材有限，她特地做了兩道海城特色菜，那邊口味就是喜甜喜酸……

　　“我對你能有什麼意見？
不過就是想要你帶個男朋友回來……”

　　“爸，你又來了！
”程韻芝放下筷子，“咱能不能好好吃飯？
”

　　程潤之這時冷不丁來一句，“鐘遇喜歡吃酸的。
”

　　程老爺子點頭，“那就好。
”

　　程韻芝：“？
？
？
”

　　**

　　近年國家嚴禁煙花炮竹，所以吃完年夜飯，也沒什麼其他樂子，移步客廳打開電視。

　　隻不過除了程老爺子，其他人對春晚沒啥興趣。

　　等保姆将餡料和案闆之類的東西搬過來，林桃幫忙一起包餃子。

　　程潤之也洗了手，幫忙擀面皮。

　　程韻芝這些年遠居外地，廚藝精進，卻不會做這種活，開了筆記本電腦在一旁敲敲打打。

　　江搖窈則忙着回新年祝福短信。

　　大多都是大學同學發來的，還有高中同學，她很久沒聯系了，懶得客套。

　　看了一圈，她在閨蜜群裡發了個新年紅包。

　　三個紅包被搶了倆，随後段霏也發了一個紅包：【新年快樂！
】

　　江搖窈：【@宋袅袅，搶紅包啦！
】

　　段霏：【可能在吃年夜飯沒看到。
】

　　江搖窈：【你什麼時候回國？
初八能來參加舅舅的婚禮嗎？
】

　　段霏：【還不一定，我盡量吧。
】

　　兩人聊了會，餃子都包了一屜，春晚也上了好幾撥的小鮮肉，宋袅袅還是沒有動靜。

　　這宋家吃年夜飯這麼久的嗎？

　　直到晚上快10點鐘，薄錦闌來了。

　　江搖窈拉他到一邊，“我7點多給袅袅發消息，到現在沒回我，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要不要問一下徐公子？
”

　　薄錦闌挑眉，“他現在容家過除夕，你确定要問他？
”

　　“你問問嘛，怎麼說，袅袅也是他妹妹吧？
”

　　“行吧。
”

　　女朋友的要求不能不聽，薄錦闌撥通某人的号碼，“在哪？
說話方便嗎？
”

　　“我還能在哪？
剛吃完年夜飯，現在陪爸媽他們打麻将……碰！
”徐楓來在那頭笑，“媽，不好意思，這張五餅我就笑納了！
”

　　“……”

　　薄錦闌微微擰眉，“誰幫你拿的手機？
”

　　可能是聽到他聲音，電話那頭響起容妩的笑聲，“大哥是我。
”

　　江搖窈也湊在他的身邊，此刻忙對他擺手。

　　誰知——

　　“窈窈說給宋小姐發消息快三小時了都沒有回複，擔心她出事，你去宋家看看吧。
”

　　說完，薄錦闌直接挂斷電話。

　　江搖窈：“？
？
？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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