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媛拉着段霏出了餐廳，然後一直往外走。

　　段霏有些不耐煩，終于忍不住甩她的胳膊，“你到底做什麼？
”

　　馮媛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她。

　　段霏被她看的莫名其妙。

　　這時後面有女傭端着紅酒經過，她直接伸手推開一側的房門，“你跟我進來！
”

　　兩人進的是一間會客室。

　　馮媛關上房門，轉過身看着女兒，“剛才容夫人找我，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立刻給我解釋一下。
”

　　段霏面無表情，“然後呢？
”

　　“你承認了？
”馮媛驚。

　　段霏點頭，“她說的都是真的。
”

　　“霏霏！
”馮媛瞬間心如刀絞，“你怎麼會去做這種事情？
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
”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段霏反問，“跟你說有用嗎？
你在國外做你的闊太太，你能放棄那一切回國來幫我嗎？
不可能！
因為就連外婆生病，什麼都不記得了，你都可以對她不顧不管，我這個女兒又算是什麼？
”

　　“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馮媛尖叫，“如果不是容夫人跟我說，你是不是還打算一直瞞着我？
而且這件事情默慵也知道，我居然像個傻子似的帶你來容家，還妄想能得到容老爺子的照拂……怪不得那天我問你去哪了，默慵的反應那麼冷淡，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他知道你不自愛，私生活紊亂，他這麼多年不跟我說一定是怕我知道……”

　　段霏的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你說完了嗎？
”

　　馮媛走上前，“你告訴我，你跟那個男人現在還在一起嗎？
他叫什麼名字？
他是做什麼的？
”

　　“……”段霏沉默。

　　“我問你話呢，你跟那個男人是不是還在一起？
那天我回來的時候，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一直不接，是不是當時就跟他在一起？
”

　　“是！
”段霏終于開口，“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
”

　　馮媛臉上滿是悲怆，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問，“他是誰？
”

　　“跟你有關系嗎？
”段霏語氣不耐煩，“反正你明天就要回F國了，你在那邊有老公和孩子，他們才是你的家人，至于我怎麼樣，跟你有關系嗎？
既然當初能把我抛棄，現在這裡裝作關心我有意思嗎？
”

　　“霏霏，媽媽真的是關心你，你是我的女兒，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
你快點告訴我，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趁媽媽還有時間，我要去跟他談一談……”

　　“不需要。
”段霏說完就轉身往外面沖去。

　　走廊上，突然從側面有一扇門打開，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直接就将她拉了進去。

　　屋裡漆黑，氣氛緊密。

　　段霏瞬間吓得聲音顫抖，“放開我，放開我……”

　　隔着門闆，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

　　直到聲音消失，一個男人低低的聲音響起，“是我。
”

　　而聽到這個聲音，段霏心口驟然一松。

　　屋内的燈光很快亮起。

　　“吓到了？
”容默慵看着她。

　　段霏患有輕度的幽閉恐懼症，長時間呆在一個漆黑封閉的空間内，就很心跳加速，神經緊張，直到承受不住恐懼而休克。

　　平時不容易發病，剛才可能太突然了，他又沒說話，她顯然是被吓到，小臉慘白一片。

　　等終于慢慢回過神，段霏氣的罵他，“容默慵你是不是心裡有病？
”

　　“呵。
”容默慵伸手抱着她，來到沙發坐下，手指從她冰涼的臉頰滑過，男人嘴角浮現一抹淺淡的弧度，“在這座宅子，除了我，還會有哪個男人敢這樣抱着你？
嗯？
連我的味道都聞不出來？
”

　　段霏抿着嘴唇，心髒還有些緊縮的難受，“聞出來了，又臭又腥！
”

　　容默慵啧啧兩聲，“那天踹我一腳，現在又罵我，是不是最近我對你太好了，恃寵而驕了是不是？
”

　　段霏捏捏手指，“你不是在裡面喝酒嗎？
這麼突然出來，就不怕周小姐懷疑嗎？
”

　　“周小姐。
”容默慵調笑，“乖乖這是吃醋了嗎？
嗯？
”

　　段霏陡然沉下臉，“無聊！
”

　　“哈哈……”容默慵發出了誇張的笑聲，“小貓兒吃醋了都這麼可愛，可愛的讓我想要……”

　　段霏忙伸手掰他的胳膊，還想從他的腿上起來。

　　這裡是容家，今晚還是容老爺子的壽宴，來的全是容家的親戚，如果被人發現她跟容默慵在這裡做苟且之事……

　　他無所謂，她還是要臉的！

　　容默慵牢牢的困住她的腰，磁性蘇啞的聲音就貼在她的耳邊，“你現在坐在我的腿上，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蹭了，否則……”

　　段霏刹那就冷靜下來。

　　她全身緊繃，頭皮發麻，好半天，才從嘴裡吐出兩個字，“禽獸！
”

　　禽獸抱着她又笑了笑，“馮媛剛找你說什麼了？
”

　　“沒什麼。
”

　　“不肯跟我說？
”容默慵捏住她尖細的小下巴，把她臉擡起來，“如果我硬要聽呢。
”

　　段霏被迫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

　　容默慵點頭，“說。
”

　　于是段霏說道，“她知道了我三年前打胎的事情，把我臭罵了一頓。
”

　　容默慵眼神微妙的變幻着，“然後呢？
”

　　段霏冷笑，“你這是在害怕被她知道讓我懷孕的男人是你嗎？
”

　　鏡片後，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眯了眯。

　　“你不說我也知道。
”段霏突然就笑了，“如果被我媽知道，在她心中最信任的好朋友，居然是一個龌龊無恥的老變态，不但跟她的女兒在一起，還讓她的女兒懷過孩子，堕過胎……你說她會不會覺得三觀崩塌？
跟你反目成仇？
”

　　她以為容默慵會生氣。

　　誰知男人蓦的勾起嘴角，“确實是挺三觀不正的，要不我現在就打電話跟她說？
”…

　　說着，居然真的拿出手機。

　　就這麼當着段霏的面撥通了電話，還很心機的按下了免提。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便被接通。

　　房間裡響起了馮媛輕柔的聲音，“默慵，找我有事嗎？
”

　　段霏下意識就開始屏息凝神。

　　容默慵笑笑的看着她，說出口的話卻疏淡客套，“馮媛，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

　　馮媛問，“什麼事啊？
”

　　容默慵微笑着緩緩說道，“關于段霏，聽說她在三年前……”

　　段霏直接伸手按下“挂斷”。

　　通話被迫停止，而男人邪惡的笑聲也連綿不絕的響起。

　　段霏卻差點沒能繃住表情，“容默慵，你真的是個變态。
”

　　“呵呵呵……”

　　段霏繼續，“我真的懷疑，你小時候是不是有什麼童年陰影，所以才養成你這樣變态的性格，你簡直就是……啊！
”

　　喉嚨突然被一隻男人的手緊緊的攥住。

　　容默慵的聲音低沉而陰冷，“果然是這一陣子讓你過的太舒服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一陣手機鈴聲猝然響起。

　　脖頸間的那隻手沒有再用力。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松開手，“滾出去！
”

　　段霏忙捂着脖子從他腿上離開，驚慌失措的迅速逃走。

　　……

　　馮媛的電話突然被挂斷，她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難道是信号不好？

　　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後，她來到走廊撥通容默慵的手機。

　　響了很久，終于被接通，傳來男人低沉壓抑的聲音，“怎麼了？
”

　　“默慵，剛才你給我打電話想說什麼？
我這邊突然斷了，好像是信号不太好。
”

　　“沒什麼。
”容默慵說，“我就想問問段霏以前是不是獲過繪畫方面的獎項，她大四實習應該用的上。
”

　　“哦。
”馮媛微笑，“謝謝你還幫我想着她，默慵，真的感謝你。
”

　　她沒有想到段霏都這麼自甘堕落了，可容默慵既然知道，還能看在她的面子上這麼幫她的女兒着想……

　　“回頭我問問她。
”馮媛說着，看到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忙說道，“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

　　“好。
”

　　挂了電話，馮媛立刻沖了過去，拉住段霏的胳膊，“霏霏！
”

　　段霏停下腳步，再轉過臉。

　　她頭發有些淩亂，臉色也很蒼白，一雙漂亮的鹿眼此時微微透着紅光……

　　馮媛本來還很生氣，但是看到女兒這副剛哭過的模樣，她瞬間就心軟了，聲音也軟和下來，“你剛才跑去哪裡了？
知不知道媽媽很擔心你？
”

　　段霏輕輕喘着息，她低下頭，“我想回去了。
”

　　“好。
”馮媛也沒什麼心情再待下去，“我給默慵打個電話，讓他安排車送我們……”

　　“不要！
”段霏喊，“我現在就想回去，我自己打車……”

　　“好好好。
”馮媛覺得她有些奇怪，卻隻能順從，“那我們去打車。
”…

　　**

　　10分鐘後，母女倆上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無言。

　　除了馮媛給容默慵打了個電話，各種賠不是……

　　等到了鋒尚小區，段霏整個人已經平複下來。

　　她下車，迅速走進樓貸，再上了電梯。

　　“霏霏。
”馮媛忙跟進來，“媽媽今天晚上帶你去容家，本來是想着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讓容老爺子認識你，留個好的印象，以後我不在帝都，他們容家能多照顧你，可我沒想到容夫人居然給我爆出這麼一個事情……”

　　段霏面無表情的站在那。

　　“是我不好，我剛才太激動了，但是媽媽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男人，你就跟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堕胎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再做了，這種手術很傷身體，還會留下後遺症，以後說不定會影響生育能力，你千萬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啊，媽媽都是為你好……”

　　電梯到了，段霏走了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

　　“霏霏，媽媽知道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但是……算媽求你了行不行，你以後好好的，不要再做糊塗事了……”

　　段霏放下包，在沙發坐下，聽到這話，她冷笑一聲，“我怎麼好好過日子？
要不你留下來教我？
”

　　馮媛表情糾結，“霏霏，我……”

　　“既然你不能留下來，說這麼多有什麼意義？
”段霏說道，“所以你别管了，明天就回F國去吧，回去當你的闊太太，照顧你的老公和兒子，而我會繼續照顧好外婆，我跟外婆都不用你操心。
”

　　馮媛眼睛發紅，“霏霏，媽媽也想留下來陪你，但是……但是我……”

　　“但是你舍不得那邊的生活，所以就這樣吧。
”段霏起身，“我要休息了，你随意。
”

　　她關上房門。

　　外面傳來一陣哭聲。

　　段霏直接走進浴室。

　　洗完澡再出來，外面客廳已經空無一人，馮媛走了。

　　段霏站在那裡，心裡嘲諷的想道：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