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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拔營歸京

良緣鴨定 雲夢花開 5728 2024-10-19 14:15

  三金夫婦和大金陪杜世城玩了會兒打馬吊(相當于紙牌),周氏在一旁嗑瓜子看牌面。
三人有意讓杜老漢赢了幾把,讓他高興。
杜世城也不說破,隻推說累了,就回屋躺下了。

  當家的休息了,孫輩孩子們撐不住的也都去睡了,杜梅領着妹妹們回屋睡覺,這個年忙得太累人了。

  大金三金夫婦繼續打馬吊,添上點小錢尋個樂子,四人直玩到天色泛白才各自回屋睡覺。

  杜傑杜杏都睡沉了。
謝氏赢了錢,有點興奮,臉上還殘留着葡萄釀的紅暈。
兩人躺在被窩裡,謝氏把手伸進三金亵衣裡撫摸他的背。
她不常做事,雙手保養得如同少女般柔若無骨,帶着酒意溫度,熨帖撩人。

  “睡吧,累了一天了。
”三金并沒有像往常那樣翻身抱住她,而是冷冷地拒絕。

  “怎麼了?
嗯~”謝氏嬌俏妩媚,她仰起半邊身子,扳着三家的肩頭,嘴裡哈出的熱氣帶着葡萄釀特有的香氣。

  “二哥……”三金沉吟。
他是讀書人,雖平日多困于四書五經,但過年家裡少了一個哥哥,他心裡怎麼能不難受呢,何況還是新喪不滿一個月。

  “你可真是個糊塗蛋,讀書讀傻了吧。
老二死了,難不成我也要守活寡!
”謝氏惱怒地在三金腰上掐了一把,氣哄哄地翻身背對着他睡覺。

  三金覺得謝氏變了,但他太困了,睡意如潮水般湧來,他不及細究,便沉沉睡去。

  在這小小的院落,尚有如此的婉轉曲折,更何況大殿高堂之上呢?

  杜梅自那日在溫泉洗了頭發之後,日日在家忙得腳不沾地。
楚霖卻在溫泉池旁的樹上等了足足三日。

  連趙吉安都驚詫了,主子一日三次去洗溫泉,還不把皮洗破了?
他沒得主子的允許,隻能郁悶地守在五十丈以外。
他更加不敢多嘴問,因為主子每次出來,都是衣衫整潔,頭發幹爽,隻是臉臭得要命,陰郁得幾乎要擰出水來。

  這日已是臘月二十八,是巡京營年前在射烏山最後一日。

  晨曦微露,趙吉安在營帳中為楚霖束發,軍中不宜用女子,所以這些事都是趙吉安打理。
所幸楚霖不完全是王爺做派,又兼着點潔癖,更衣沐浴,能自己做的,俱是自己動手。

  “爺,我們幾時回京?
”趙吉安見楚霖面色如常,小心翼翼地問。
拔營整頓規肅隊伍,非半日不能成。

  “福叔尚在燕地,如意自在府中,你又無妻子兒女,如此着急,作甚!
”楚霖瞪了眼銅鏡裡的趙吉安。

  趙吉安暗暗叫苦,自己這個豬腦子,上趕着給主子撒氣呢。

  “不是,今日開始年假休沐了。
”趙吉安聲音小了下去。

  “怎麼?
連你也嫌累了!
”楚霖自然知道趙吉安說的是巡京營的将士們該休沐回家過年,但他心裡不爽,又沒處說去,隻好和他唱對台戲。

  “屬下不敢!
”趙吉安心下一凜,忙一臉正色地說。
這分明是他家主子和他講岔了,他也不做辯解。

  “不敢就好,負重20圈,去吧。
”楚霖沉聲道。

  “遵命。
”趙吉安抱拳行禮出去了。

  楚霖換了身訓練的幹練裝扮,這心中郁悶隻能靠打一場酣暢淋漓的架來纾解了。

  今日就可以離開這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巡京營的将士們個個訓練熱情高漲。
他們跟着趙吉安的身後跑,把号子喊得震天響,樹上的寒鴉都被驚得飛走了。

  他們跑了10圈都停下了,站着看趙吉安繼續锲而不舍地跑着,都很納悶。

  “這傻狍子吃錯藥了?
”宋少淮經過這些日子的摧殘,他已經能夠不歇氣地跑下10圈了。

  “我也想跑,馬上回家了,城裡沒這麼大場地。
”袁瑾年可能是四人組裡唯一覺得山裡比城裡好的人。

  “我不跑了,我要吃肉包子。
”這已經是鉄黎的口頭禅了,他對他奶做的肉包太執着了。
無論說什麼,他都歸結到要吃肉包子上。

  “宋少淮不是答應要請吃蟹黃湯包嘛。
”蘇默天是上次說話的證人,他可不會放過宰京城纨绔老大的機會。
楚霖上次說宋少淮是纨绔中的纨绔,他們就直接簡單粗暴的改叫他纨绔老大了。

  “蟹黃湯包我還請不起了?
明兒,醉仙樓包場,管夠!
”宋少淮跳起來說。

  “要不要請王爺,上次還不是說要去的嘛。
”蘇默天問。

  “來切磋一下。
”和其他幾位将士結束了比試的楚霖走近了他們。

  “又打?

昨兒前兒,不是才打過了嘛。
”宋少淮跳閃到一旁,他長這麼大,沒怵過誰,楚霖是第一個。

  袁瑾年和蘇默天彼此看看,各往後退了半步,昨天是袁瑾年,前天是蘇默天,他們倆身上還疼着呢。

  “今天就和你宋大公子過過手。
”剛剛活動開筋骨的楚霖難得幽默一回。

  “先說好啊,可别打臉,打臉,我家老祖宗可不依!
”宋少淮嚷嚷。

  他已經觀戰多場,最近兩天,這位小王爺不知咋了,早不是剛見面和鐵黎對手時那般客氣,全是真拳實腿往身上招呼啊。
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充其量就是個人肉樁子,還是肉少骨頭多的那種,看來隻有受着的份了。

  唯他這張臉萬萬不能破,老祖宗交代不過去是小,若是被怡紅院的鳳仙妹妹看見了,還不又得哭哭啼啼的了?
他雖喜歡女人梨花帶雨,但也要分情況的好吧。

  “我讓你一隻手。
”楚霖将一隻手臂潇灑地背于身後。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是個男人都吃不消,宋少淮嗷嗷叫地撲上去,衆人皆掩目不忍直視,鐵黎從捂住眼睛的指縫中偷看。

  宋少淮從開始一直叫到躺在地上起不來,他毫無招架之力,更無還手之時。
被動挨打,叫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兩旁的人除了他三個哥們替他臉紅,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強忍着就差憋出内傷了。

  滿臉笑意的楚霖向他伸出手,宋少淮借力站起來,揉揉屁股:“這,打也打了,明兒,你來不來醉仙樓?

  宋少淮可不承認他們是切磋,這實力上相差懸殊,明明就是挨打。
若他有的選,他選三十六計裡最後一計。

  “一言為定,燕王府裡還有些薄酒,到時,一醉方休。
”楚霖笑道。

  趙吉安20圈跑結束了,汗流浃背,垂頭按住膝蓋喘氣。

  “嗨,到時,你也來啊。
”宋少淮揚手招呼,他終于知道了,這家夥和自己一樣啊,沒得選。

  壘鍋做飯,拔營收帳,雖然辎重繁雜,倒也井然有序,趙吉安和巡京營将士們在駐地的溪水旁擦洗,他們身強體壯血氣方剛,倒也無懼溪水冰涼。

  趙吉安眼角餘光捕捉楚霖,隻見他躍上枝頭,朝溫泉方向,幾個起落就看不見了。

  楚霖松散了筋骨,臉色也沒之前那麼難看了,趙吉安期待他泡了澡以後,心情會更好一點。
這回了江陵城,皇城腳下,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處處多加小心才是。

  又是失望,楚霖依舊沒有等到那個宛如山中精靈的女孩,他仔細檢查了來溫泉的路,路兩邊成熟的蒼耳一顆都沒有掉在地上。
若是他們來過,女孩的衣裙和黑虎的皮毛必然會蹭掉或帶走幾顆的。

  大概是要過年吧,家裡太忙了。
楚霖為女孩找了個他能接受的理由。
他心裡三日來的陰霾也被這理由驅散了。

  吃了午飯,巡京營浩浩蕩蕩開拔回城。
因為人數衆多,辎重行進緩慢,楚霖勒住墨雲的缰繩慢慢走,墨雲本是日行千裡的良駒,它有點不耐地噴着響鼻,兩隻前蹄慢慢踱。

  趙吉安騎着紅鬃馬走在楚霖身側,警惕地觀察。

  楚霖偏頭看着趙吉安,劍眉星眸,健壯精幹,這個自小伴自己的長大的少年,眼裡心裡隻有他一個主子,也是癡人一個。

  楚霖的思緒随着灑在樹下不斷變幻的斑駁光影,慢慢飄遠了。

  福叔,姓趙,名福。
他原是雲麾大将軍府的家奴,而沈大将軍是楚霖母後也就是當今太後沈若錦的娘家哥哥。
趙福年輕時随大将軍沈铮征戰四方,後拼死救沈铮于危難,三十歲出頭,就做了将軍府的管家,娶妻生子。

  十五年前,大順朝政權更疊之際,大将軍府嫡子少将軍沈寒陌離奇死亡,導緻内亂爆發,一時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沈铮憂憤,難承喪子之痛,每每身先士卒,終在一場戰役中,身中毒箭,為國捐軀。

  大将軍府隻餘婦孺庶子,在戰亂中沒落。
趙福夫婦帶着趙如意和趙吉安姐弟避禍在鄉下田莊裡。
兩年後,新帝楚霈弱冠登基,十餘年勵精圖治,這才有了現在的盛世太平。

  楚霖七歲開蒙,沈若錦想起家中老仆,輾轉找到趙福,讓趙如意和趙吉安姐弟進了宮,一個照顧日常起居,一個陪讀練武。

  楚霖十五歲封了燕王,沈若錦失兄喪侄,飽受骨肉分離之苦,不願小兒子離開自己,去往苦寒的燕地。
大順朝以仁孝治天下,楚霈與楚霖是同胞兄弟,于是就命工部在京城新建了座燕王府。

  燕地自然也有座燕王府,是趙福負責打理,而京城的燕王府自然是趙如意在管理。
仆從雜役丫鬟婆子,林林總總有百來号人,每日吃喝用度迎來送往,也有幾十件事情要處置。

  如意自小在宮中長大,太後有意将她許給楚霖做侍妾,對她的訓誡和調教自然比旁人高,她又是個聰慧明智的,所以管理起隻有一個主子的燕王府,能力也綽綽有餘。

  建府之初,衆人見如意是一介女流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在燕王府身份也不高,自然就有偷奸憊懶之人,糊弄敷衍差事,更有長舌婦背後嚼舌根。
如意都拿出了雷厲手段,一一治服了。
隻一塊心病不能消減,楚霖的黑虎丢了快一個月了,至今了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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