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曉得了,您保重身子,遇着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别出門了。
”顧青竹背着包袱,站在他們面前,接着又半蹲下身子,摟着弟妹說,“青松,阿姐在南蒼縣等你,還有青英,要聽大人的話,别淘氣。
”
“嗯,阿姐,大姐夫說我是大姑娘了,我沒哭。
”顧青英用力抹去眼淚。
“去吧,别讓他們久等。
”顧世同望了眼院外整裝待發的幾人。
“嗯。
”顧青竹起身。
當她往院外走去的時候,顧青松突然說:“阿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姐信你!
”顧青竹不敢回頭,她的淚已經下來了。
慕錦成悄悄将他的棉帕子遞給她,又将她扶上如風,而後翻身上馬。
慕紹台又說了幾句告辭的話,衆人騎馬離開了顧家坳。
因着之前,熊永年已經遣人回來報了信,慕府上下一片忙碌,及到未時末,慕錦成帶着顧青竹回來時,就看見門口的婆子丫頭站了一堆,都伸頭焦急地等着。
他們兩人回府,最忙的自然是蕤華院的右玉,院裡雖每日打掃,她仍不滿意,又讓小丫頭們将各處又擦拭一遍,就連角角落落也不放過,屋裡更是換了個遍,到處都是簇新的,她還特意到風園花圃向二巧要了十多盆火紅的茶花擺在院中,紅彤彤一片,顯得十分喜慶。
春莺早早帶了小丫頭在大門處候着,見着兩個主子,立時打發小丫頭回去報信。
“少夫人。
”春莺迎上去行禮。
顧青竹扶住她:“春莺,你手怎麼這麼涼,在這裡等久了吧。
”
“少夫人回來了,奴婢等多久都不算久。
”春莺說着,眼中有了水汽。
“别在這裡站着了,咱們回去吧,奔波了一路,讓你們少夫人歇會兒。
”慕錦成微微扶着顧青竹的腰。
他還記得她上次學騎馬,時間長了,走不了道,如風是匹高大的馬,這次路上又趕得急,颠簸了一路,隻怕牽動舊傷不舒服。
主仆三人回到蕤華院,右玉領着丫頭婆子跪了一院子。
“這是怎麼了,搞這麼大陣仗,好似我們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慕錦成一臉淡然的笑。
右玉在蕤華院年頭最長,又是持重的大丫頭,這會兒卻有些忍不住,顫着聲道:“奴婢恭迎爺和少夫人歸家!
”
顧青竹上前攙扶:“右玉,你快起來,都是我不好,當初我負氣離開,老夫人夫人沒有為難你們吧。
”
右玉起身道:“都是奴婢未盡心,縱有責罰,也不敢有怨,所幸今日少夫人回來了,還容奴婢将功補過。
”
慕錦成打斷她們主仆:“快去準備熱水吧,讓少夫人去去乏,我們一會兒還得去給祖母母親請安。
”
“是,奴婢這就去。
”右玉領着衆人退下,自去忙碌。
顧青竹放下簡單的包袱,坐在銅鏡前,春莺幫她拆了頭發,重新回到這裡,顧青竹陡然發覺,屋裡的窗紗窗簾應季改了鮮嫩清爽的顔色,就連床上厚重的帳幔也換成了輕盈飄逸的紗絹,床上鋪蓋雖仍是大紅色的,卻另選了鴛鴦戲水的被面。
隻是這屋裡流轉的氣息仍是她熟悉的,牆上的蓮花燈,書櫥裡堆着的書,以及那個粗陶罐子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原位。
顧青竹散了頭發,脫去外裳,春莺将月白裡衣遞給她。
浴桶裡特意擱了玫瑰香露,泡着解乏又舒适,顧青竹微微眯了眼睛,一路颠簸的酸痛,這會兒松快了些。
待顧青竹在外間擦頭發的時候,慕錦成去沖了個澡,轉眼就出來了,自個換了外裳,由右玉幫他束發,春莺則忙着給顧青竹梳妝更衣。
及到傍晚,兩人由右玉春莺陪着到松芝院給寇氏請安,隔了會兒,寇氏帶着慕婉成來了,各自行禮說話,今兒,羅霜降難得丢下酒樓生意,陪着慕紹台同來,鬥茶大會在即,慕紹堂最近十分忙,卻也趕在天黑前回來了。
一家子團團坐,寇氏看看身邊圍繞的子孫,問慕紹堂:“明成如今怎樣了?
”
“謝母親關心,明成傷口大好了,隻是還沒有痊愈,尚不能出行。
”慕紹堂恭敬地回答。
寇氏點點頭:“過會兒,将我收着的老參送一棵給他補補,這孩子吃苦遭罪了。
”
慕紹堂趕忙站起來說:“老參,娘留着自用,年輕人用不上,你上次給他那些足夠了。
”
“你既這樣說,我就讓琳琅另尋些送他,你坐吧,難得家裡人這麼全,咱們開飯。
”寇氏揮揮手。
琳琅帶着幾個大丫頭上來布菜盛湯,一家子其樂融融地吃飯,對之前的事半句都不說,仿佛從未發生過,顧青竹心裡訝然,寇氏記挂傷了的慕明成,卻隻字未提往日十分寵愛的宋允湘,今日家宴也沒請她,想來是真的寒了心。
吃了飯,衆人陪着寇氏說了會兒話,見天色不早,便告辭了。
出了松芝院,慕紹堂叫住慕錦成夫婦:“今日,你們且歇一日,明日一早到書房來。
”
“是。
”慕錦成規規矩矩應了,顧青竹跟在後面行禮。
慕錦成如今雖打定主意和顧青竹一起做事,但二十年來,藏在骨子裡對慕紹堂的畏懼卻半點不曾消散,故而,對他的話十分怵。
兩人回了蕤華院,顧青竹卸妝更衣,慕錦成半倚在桌邊喝茶看她。
他的眼神脈脈含情,連春莺都感覺到了,她很快退了出去,順手關了門。
“晚間别喝茶了,一會兒夜裡睡不着,耽誤明早的事。
”顧青竹散着頭發,穿着月白裡衣,走到他跟前道。
“嗯。
”慕錦成果然推了茶盞,站起來脫外裳。
顧青竹彎腰鋪了兩個被筒,她先上了床,在裡頭半倚着,擡眼看他:“這往後一日日熱了,右玉隻怕要收起一床被子,這可怎麼辦?
”
慕錦成想了想道:“我隔日想個法子将軟榻要回來,咱們仍舊分開來睡。
”
“祖母和母親隻怕是不肯的。
”顧青竹躺下,搖頭道。
“青竹,這次若是能在鬥茶大會上拔了頭籌,我求爹讓你專管茶行,你想做蒸青還是炒青都行,咱們是成了親的,以後要一輩子在一起,總要生孩子……”慕錦成側身看着她,說着說着,聲音漸漸低下去。
兩人近在咫尺,聲音再小,顧青竹也聽得清楚,一張俏臉瞬間紅透了。
“晚安!
”她飛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就想縮到自個的被子裡。
慕錦成愣了一下,想起自個昨兒為讨一個吻說的話,居然被她當真了,心裡熱流一動,快速伸手攬過她,薄唇覆上去,一點一點品嘗美好。
他之前喝醉用強親過顧青竹,她那時拼命反抗,遠沒有今日這般溫順甜美,她身上一直有淡淡的茶香青草的清新味道,唇間亦是,讓人貪戀不已,舍不得放開。
慕錦成的手依随本心,隔着薄薄的裡衣撫摸顧青竹的背脊,她太瘦了,緊緻的肌膚下能感受到一根根肋骨,這讓他很心疼,之前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被這些日子又折騰沒了。
他的吻愈發溫柔體貼,顧青竹從沒感受過這般奇妙的感覺,天旋地轉又意亂神昏,她軟軟地偎在他寬廣的懷抱裡,像一條幹涸了的河裡的魚,緊緊攀附着他的臂膀。
慕錦成感覺到懷裡人好似不會呼吸了,他趕忙松開她,抵着她的頭,笑道:“傻丫頭,吸氣!
”
新鮮的空氣湧進來,顧青竹眨了眨水眸,猶有些怔怔地看他。
“笨蛋!
”慕錦成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牙齒一碰,輕輕噬咬那片柔軟。
顧青竹被他磨疼了,神思回籠,低呼:“痛!
”
慕錦成忍了忍心中火熱,這丫頭在這上面太遲鈍了,也許是早早失去母親的緣故,對床笫之事完全一竅不通,這還得他慢慢引導,以免日後生懼,反倒不美了。
“睡吧。
”慕錦成給她掖掖被角。
顧青竹有些羞赧地問:“我們要天天這樣嗎?
”
“那當然了!
”慕錦成毫不猶豫道。
以後,還不止這些。
這半句,他留在心裡說。
“可我們之前……”顧青竹揪着被子,不好意思說。
慕錦成順了順她的頭發:“你以前總說要走,我若像今天這般,豈不是強人所難,禽獸不如,如今,咱們要做長長久久的夫妻,自然要親密些。
”
聞言,顧青竹縮了腦袋埋在被子裡,慕錦成将她整個抱入懷,呢喃低語。
外間月影移動,有低低的蟲鳴,微風穿過窗棂縫隙,輕輕吹拂低垂的輕薄紗幔,淡淡的赤金珠的光暈映進來,穿着月白裡衣的兩人相擁而眠,烏黑的頭發交纏披散在枕上,一時沒法分清是誰的,大紅被面上,一對鴛鴦活靈活現,戲水荷葉間。
第二日,慕錦成很早就醒了,窩在他懷裡的顧青竹睡顔恬淡,呼吸綿長,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抽身起床,隔了會兒,蕤華院的小園子裡傳來舞劍練功的聲音。
顧青竹的睫毛微顫,她的手在身旁下意識地摸了摸,沒有人,她一下睜開了眼!
瞪着繡着繁複花樣的帳頂,顧青竹有一瞬間的愣神,隔了三五息,方才想起,他們昨兒回了慕府。
昨兒晚上的親密,突然蹦進她的腦子裡,她拍拍又有些起熱的雙頰,掀開被子起床。
“春莺,爺呢?
”顧青竹隔着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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