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墨晔不解。

　　圓寶“好心”提醒他，“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

　　“比如我娘親？
”

　　墨晔：“……”

　　他明白過來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人小鬼大。
”

　　礙于兒子“虎視眈眈”的目光，他隻能輕咳一聲，“本王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好好保護你娘親！
”

　　這下圓寶才算滿意。

　　他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

　　雲绾甯被他們父子倆逗樂了。

　　馬車一搖一晃，圓寶很快睡着了。
他緊緊抓着雲绾甯的衣袖，哪怕是在睡夢中，小小的身體也蜷縮成一團。

　　雲绾甯又心疼又難過。

　　“我發誓，今後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不會再扔下兒子！
”

　　從前是覺得不能保護好兒子，為了他的安危才與他分開。

　　但是如今她明白了，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天倫之樂。

　　危險又如何？

　　她會一一将圓寶身邊的危險，全部剔除！

　　陰謀算計又怎樣？

　　她會不遺餘力，用命保護兒子！

　　從前她心軟，今後為了兒子……她會變成鐵石心腸，無論什麼人都休想傷害兒子，休想對兒子有半點不軌之心！

　　墨晔緊緊摟着他們娘倆，無聲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他對雲绾甯的決定，鼎力支持！

　　低頭看着兒子安靜的睡顔，想起方才墨飛飛的出現。

　　雲绾甯輕輕蹙眉，“王爺，飛飛怎麼會跟你一起來了顧家？
”

　　“她說跟本王一起來接你和圓寶。
”

　　“不對。
”

　　雲绾甯搖頭，“飛飛今年也滿十八了吧？
先前西郡求娶五姐姐時，我曾聽父皇提了一句，說是飛飛也該許配人家了。
”

　　墨晔“嗯”了一聲。

　　“父皇可曾想過，會将飛飛許配給誰？
”

　　“不知。
”

　　墨晔搖頭，“父皇并未對我提起。
甯兒，好端端的你怎麼提起這個話題了？
”

　　“沒什麼。
”

　　雲绾甯笑了笑，将心事遮掩過去。

　　若說從前沒有察覺到墨飛飛的心思。

　　但是今晚，她明顯察覺出了墨飛飛對顧明的心思！

　　這怎麼可以？
！

　　一個是她的小姑子，一個是她的親舅舅！

　　這兩人若是在一起，不是差輩兒了嗎？
！

　　從今晚的情況來看，明顯是墨飛飛單方面喜歡顧明……也不知舅舅是後知後覺，還是男人總沒有女人這般心細。

　　因此墨晔與顧明，都沒有發現墨飛飛的心思。

　　隻有雲绾甯在墨飛飛進門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也不知她有沒有對舅舅表白。

　　瞧着今晚這模樣，倒像是去給顧明坦白的。

　　不知道舅舅會接受，還是會拒絕她的好意？

　　雲绾甯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舅舅年長飛飛一輪，又差了輩兒。
舅舅向來成熟穩重，對于飛飛的小姑娘心思，應該是會拒絕的吧？

　　但是雲绾甯又怕墨飛飛被拒絕後，受不了打擊。

　　總之她翻來覆去都擔心。

　　見雲绾甯一個勁兒的歎氣，墨晔隻以為她是因為圓寶的安危擔心。

　　他将她摟的更緊了，“甯兒你放心，從前本王無所事事。
今後為了你和兒子，本王也會奮力向上。
”

　　若隻有坐在龍椅上，才能護得圓寶周全……

　　那麼，即便是與其餘兄弟幾人争得頭破血流，墨晔也在所不惜！

　　看出他眼中嗜血的冷光，雲绾甯心下一動。

　　她哪裡是因為這件事擔心？

　　雖然這件事也是她心頭之重，但眼下她是在擔心墨飛飛和顧明……

　　可惜墨飛飛一腔少女心，怕是今晚要失望而歸了。

　　讓她去碰碰壁也好，以免執迷不悟。

　　……

　　顧家。

　　墨飛飛推着顧明在廊下散步，冬日的夜風雖然寒冷，但夾雜着一絲不知名的花香味。
沁人心脾。

　　“這個時節還有花嗎？
”

　　她輕輕嗅了嗅，好奇的問。

　　“許是後院的臘梅。
”

　　顧明耐心的解釋，“今年的臘梅綻放的格外早一些，起先父親還以為是什麼妖異之兆，說要将那幾株臘梅給移走。
”

　　“原來如此。
”

　　墨飛飛沉默了。

　　她該不該說？

　　臘梅都能提早綻放，她的滿腹心事是否也該鼓足勇氣袒露？

　　思來想去，她輕聲問道，“二爺，你想必快三十了吧？
”

　　“嗯，今年剛滿二十八。
”

　　顧明答。

　　墨飛飛斟酌許久，這才試探着又道，“那你怎的還未娶妻生子？
尋常男子若是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好幾個了吧？
”

　　顧明怎會聽不出她的試探之意？

　　在府中待久了，他雖不擅長與人來往，卻最是擅長洞察人心。

　　他面不改色，“我身子不好，何必耽誤人家姑娘？
”

　　“可是七嫂嫂不是醫好你了嗎？
”

　　墨飛飛的語氣聽起來多了幾分迫切。

　　察覺到她失态了，她輕輕咬着唇沒有再開口。

　　“身子可醫，心病難除。
”

　　顧明眼神微微閃了一下。

　　墨飛飛不明白，卻又不願意抱憾而歸，索性直接問他，“二爺有什麼心事？
難道你曾經有心儀之人？
”

　　顧明沒有答話。

　　沉默了許久，墨飛飛終于是明白了。

　　她應該猜對了吧？

　　隻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能如此幸運，竟能有幸得顧二爺真心……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隻覺得心裡難受的厲害。

　　像是有人用勺子，用力挖走了她的心，整個胸腔内都空蕩蕩的。
一股子寒風穿體而過，她冷的打了個寒戰。

　　顧明回頭看了她一眼。

　　見她臉色蒼白的厲害，嘴唇也輕微顫抖着……

　　“公主可是覺得冷？
”

　　顧明溫聲道，“天色不早了，想必宮門也該下鑰了，公主請回吧。
”

　　“二爺……”

　　她不甘心。

　　“公主既是甯兒的小姑子，顧某便托大自稱是公主的長輩了。
什麼二爺，都是外人對顧某的擡愛。
”

　　他笑了笑，“公主若是不嫌棄，日後可與甯兒一起喊顧某一聲舅舅。
”

　　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拒絕了。

　　墨飛飛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兒。

　　顧明面色如常，“今晚王爺說的不錯。
”

　　“公主待字閨中，顧某也未娶妻，孤男寡女會傷及公主清譽。
”

　　他自己推動輪椅，距離墨飛飛兩尺距離，這才溫和的點點頭，“日後還望公主為自己的名譽着想。
”

　　他沒有說好自為之，也沒有說不讓墨飛飛再來顧家。

　　在拒絕她的同時，用了最溫和的語氣、說出最保全她的顔面，卻又最堅定拒絕她的話。

　　這就是顧明的态度。

　　墨飛飛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臉低聲嗚咽着轉身逃離……

　　看着她纖瘦的身影融入夜色，顧明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唉。
”

　　也不知是他的一聲輕歎，還是夜風呼嘯而過，将這一聲歎息卷入夜幕。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