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聽了這些，表情也沒有變。

　　她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想着不能讓尹素婳從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來任何破綻。

　　“怎麼會呢，柳家的事，也就是這些了，而且我姐姐連着失去了女兒和兒子，現在哪有心情想别的。
”

　　尹素婳貌若無心的說道：“我倒是不這樣認為，我覺得柳夫人是個無比堅強的女子，兒子女兒才死了不久，就知道人要向前看，不能活在過去，馬上過繼了一個兒子，這個也是為了防老，這些聰明才智，還有心胸，簡直是大智慧，我相信王妃都沒有辦法做到。
”

　　王妃雖然感覺很别扭，又沒什麼辦法反駁。

　　這些話太刁鑽，名義上是在誇獎，其實是在諷刺，而且諷刺的非常徹底。

　　這些事情上，柳夫人确實太心急了。

　　“不但這樣，為了保護自己的過繼的兒子，還能說服宋家改了口供，把宋家變成親家，這種胸襟，一般人是真的不行，我都想當着柳夫人的面前說她一句，誰說女子不如男，這才是心大的女人的楷模。
”

　　一句心大，讓王妃很是難受。

　　她知道尹素婳來這裡的目的了，就是為了膈應自己。

　　姐姐要毀了尚飛月，那是尹素婳的那邊的人，她現在沒有辦法馬上解決，就想着先從自己這裡找點平衡。

　　想到這裡，她反而覺得輕松了。

　　反正做了，那就讓姐姐做到底。

　　這個尚飛月保不住，尹素婳自然沒有臉見尚家人了。

　　當初讓尚飛月和離的人，也是尹素婳。

　　這些事，都直接跟她有關系。

　　“素婳，其實當初讓尚家那個姑娘跟我外甥和離，對兩個孩子，都有損失。
”

　　王妃已經在暗示，當初這個決定，就是個錯誤。

　　“王妃也覺得，寵妾滅妻不是錯？
”

　　尹素婳的反應太快，根本就沒有跟王妃機會。

　　王妃被噎了一下，後面的話，如果繼續說，就會顯得很生硬。

　　“當然不是，當時那種情況，如果早點揭發出來那個丫鬟的壞心眼，估計他們之間就沒有誤會了，男人麼，有些錯誤，改了就好了。
”

　　果然，這個時代的女子，總是用這樣的話，傷害他們自己的同胞。

　　尹素婳帶着笑容問道：“王妃是覺得，狗能改掉吃屎？
”

　　這句話，讓林媽媽變了臉色。

　　世子妃今天絕對不是來請安的，而是來跟王妃鬥嘴的。

　　隻不過，兩個人都選擇了含蓄的辦法，并沒有上升到一定高度，也沒有讓别人看出來。

　　表面上一團祥和在互相商量，其實早就暗潮湧動了。

　　王妃也明白，尹素婳的想法，跟這些人都不同。

　　“這一點，素婳覺得不對？
”

　　“嗯，确實不對，當時那種情況下，王妃覺得飛月姐姐應該用一生的幸福，跟一個不要臉的男人賭？
不管怎麼說，她都會輸，何必浪費自己的生命。
”

　　這句話，說的就很重了。

　　她直接給過世的柳公子定性，讓王妃難免變了眼神。

　　“人都死了，素婳何必還要揪着不放呢。
”

　　“是啊，人都死了，怎麼還有人拿他出來做文章呢？
”

　　尹素婳用王妃的邏輯，把她的話頂了回去。

　　王妃沒有馬上回答，看着尹素婳。

　　茶杯上面的熱氣，正在袅袅騰起，氣氛也有些甯谧而矛盾。

　　林媽媽大氣都不敢喘，這兩個甯王府最重要的女人，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

　　這次說這些，還都是夾槍帶棒的争鬥。

　　不管誰輸誰赢，都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她也明白，這樣的鬥争，早就開始了。

　　王妃不是莫君夜的生母，就這一件，就注定了這場争鬥，是終身的。

　　“王妃，我大婚當日，覺得您是個通情達理，而且端莊大方，又無比智慧的人。
”

　　尹素婳突然轉變了方向，這個倒是讓王妃有些猝不及防。

　　不過她也馬上調整過來，看着尹素婳說道：“其實你大婚當日，我就覺得你長得太美了，讓人移不開眼睛，恐怕這過分的美麗，會讓人分散注意力，尤其是身邊的人，會因為迷戀你的美，失去很多機會。
”

　　這個話，說白了還是說尹素婳是個紅顔禍水。

　　尹素婳很是高興笑了笑：“我一直覺得，我有禍國殃民的資本。
”

　　這樣的拆解辦法，倒是讓王妃不會了。

　　不過她的段位不低，馬上就反應過來。

　　“這個确實，從外貌來看，還有那出神入化的醫術，都當得起這幾個字。
”

　　“我其實也有些同情王妃。
”

　　尹素婳停頓了，看着王妃的表情。

　　王妃卻落落大方：“因為我姐姐？
”

　　“是，有這樣一位扯後腿的親姐姐，還有偏心的父母，确實讓人無語，不過我再想想，我連被自己的親姐姐扯後腿的機會都沒有，我怎麼有資格同情王妃，我比王妃可憐，就連我親生父親，都想讓我死……”

　　尹素婳這是刺激了王妃，又把自己的軟肋扔出來，讓王妃想要反擊，都沒有地方下手了。

　　林媽媽看着王妃的表情，隻能插了一句：“王妃，世子妃，老奴給你們添一壺茶吧。
”

　　“不必了，林媽媽，我這就要回去了，估計一會我相公也該回來了，要到處找我了。
”

　　“素婳，你今日就是想要跟我說這些麼？
”王妃終于問道。

　　尹素婳的神情淡定，說了一句：“隻是有些感慨，聽到這些傳言之後，覺得外面還是這麼亂，這些人還是不夠忙活，竟然有閑工夫，梳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這種人，大概會遭到報應的吧？
如果飛月姐姐死了，傳謠的人，又會有什麼下場？
”

　　她沒有再等王妃的回話，直接起身笑着離開了。

　　林媽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些緊張的對王妃說道：“王妃，她是不是想要對柳夫人下手？
”

　　“不知道，我這個姐姐，從來不讓人省心。
”王妃心裡也是沒有底。

　　下午，莫君夜回來之後，尹素婳跟他說的第一句話：“相公，讓你的人幫我去做件事。
”

　　外面的傳言，莫君夜也知道。

　　他問道：“好，什麼事？
”

　　“去柳府，偷看一下柳夫人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