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知道了，你要主動請纓，去遼東找東西。

　　懶得問他，為什麼就做出這樣的猜測。

　　文帝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替朕找找去。
”

　　“是。
”

　　文帝：且看看，你如何提起讓嫣然一起看，看朕不罵你！

　　崔小球緩緩道：“公主一直惦記郡王；尤其郡王要成親，總要有家人在……”

　　文帝：朕就知道！
果然來了吧。

　　他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然而崔小球不慌不忙地道：“皇上，公主要依靠您，也要依靠郡王；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要依靠郡王的。
”

　　這種時候，不是聯絡兄妹感情的好時候嗎？

　　“而且日後對公主來說，未必還能有現在這般自由。
”

　　文帝終于讓忍不住了：“怎麼，你還想禁锢她自由不成？
”

　　好大的狗膽！

　　“皇上，這世上如果說最愛公主的男人，永遠隻有一個，就是……您。
您是皇上，公主能得到最多的自由，這點毋庸置疑。
”

　　以後就是親兄長當了皇帝，百般寵溺，但是也終究比不過父母愛女心切。

　　這話雖然有些現實和殘忍，卻又讓人無力反駁。

　　“而且遼東那種地方，也就是郡王在，才能讓公主去一趟；以後沒人，更不能讓她去了。
”

　　“公主好奇心重，如果始終不讓她去，恐怕會成為她心中遺憾。
”

　　半個時辰後，崔小球從宮中出來。

　　他給了引路的小太監一錠銀子，輕聲道：“去告訴公主身邊的姜兒，就說我已經安排好了。
”

　　小太監把銀子收起來，一溜煙地跑去送信了。

　　崔小球看着被晚霞映紅的天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隻要她想，隻要他能做到，必竭盡全力。

　　他這邊歲月靜好，滿心愛意，那邊文帝氣得摔了個杯子。

　　好他個崔小球，竟然真把自己繞進去了。

　　但是現在就算反應過來，也還是得考慮他說的那些理由，不得不順着他說的去做。

　　這就太氣人了。

　　嫣然那種傻大姐的性格，以後真的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小太監上前收拾了碎瓷片，躬身安靜退下。

　　文帝往寶座後靠了靠，“趙闊，去把公主給朕喊來。
”

　　“是。
”

　　嫣然很快跟着趙闊趕來，在門口卻被太監攔住。

　　“公主，您稍等片刻，剛才有人送了八百裡加急的書信進去，送信的人也還沒出來。
”

　　“哦，行，沒關系，那就等等。
”嫣然非常好說話。

　　八百裡加急的書信，難道是哥哥送來的軍情要務？

　　正思忖間，趙闊小聲道：“公主，外面寒冷，不如去茶房歇歇吧。
”

　　“也行。
”嫣然笑嘻嘻地道，“我餓了，吃點心墊墊肚子。
”

　　趙闊忙讓人去禦膳房要點心，又請嫣然進了茶房，給她沏了一杯熱茶。

　　“公主——”趙闊看着烤火的嫣然，斟酌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嗯？
怎麼了？
”嫣然笑道，“都這麼熟了，怎麼還欲言又止的？
有事請我幫忙嗎？
”

　　“不是。
”趙闊忙道，“就是聽說，聽說您和崔六公子……”

　　“哎呀，你說我和崔小球啊！
我們倆才剛剛好，你都聽說了？
虧我還以為很低調呢，哈哈……”嫣然爽朗大笑道。

　　她和崔小球在一處，從來都是坦坦蕩蕩的，所以沒什麼要遮掩的。

　　趙闊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黯然之色，随即又面色如常，嘴角微微勾起，拱手道：“如此，就恭喜公主了。
”

　　“嘿嘿，謝謝。
”嫣然舉起茶杯，“也沒什麼，和從前一樣。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
話說趙闊，你定了親嗎？
”

　　趙闊低頭：“還沒有，不着急。
”

　　“也是，先建功立業，後成家。
不過你跟在我父皇身邊，雖然挺好的，能見識很多人……但是我終究覺得，還是不如戰場上的厮殺來的暢快。
”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趙闊輕聲道：“将來，或許有機會，也會考慮。
多謝公主提點！
”

　　“你看你，總是那麼客氣。
”嫣然道，“以後有什麼事情盡管說，咱們都是老相識了。
”

　　“多謝公主。
”

　　“你又來！
”

　　“公主殿下，皇上宣您觐見。
”外面，小太監恭恭敬敬地道。

　　“來了。
”嫣然把茶杯放下，站起身來吐吐舌頭，“我還沒問你，我父皇找我幹什麼？
好事還是壞事？
”

　　趙闊道：“許您去遼東，有話要叮囑您。
”

　　嫣然如釋重負，歡快地道：“崔小球果然沒有騙我，我去啦！
”

　　趙闊看着她風一樣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是天上的流雲，他是地上的塵，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隻是從前或許還能做夢，現在竟然，是連夢都不能再做了。

　　“父皇，您找我。
”嫣然靠在文帝身邊，乖乖巧巧，同時伸手摸了摸卧在龍椅下的豹子黑花，“黑花又長大了。
”

　　黑花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

　　文帝把崔小球說的四件寶物的事情說了，同時叮囑她去了遼東之後量力而為，不用勉強。

　　嫣然聽得興緻勃勃：“崔小球竟然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不過也可能，小時候告訴我，被我就着飯吃了。
”

　　文帝：“……”

　　這個傻大姐。

　　“去了遼東之後，不管你是否喜歡郎九，都要記得，那是你哥哥的選擇，不要摻和，知道嗎？
”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
”嫣然連聲道，“隻要我哥哥喜歡，就算她是牛糞我也不說。
”

　　牛糞還能滋潤鮮花呢！

　　人家願意，她管什麼閑事？

　　“不着急走。
”文帝又道，“你回去問問你母後，還有沒有什麼吩咐；她惦記着你哥，既然你去了，就代表家裡，知道嗎？
”

　　“知道知道，”嫣然一疊聲地答應，“反正崔小球也去。
有他看着，錯不了。
”

　　文帝聽得心塞塞。

　　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衆人都重男輕女。

　　因為想到女兒要出嫁，那心中難舍的滋味，實在是無法用言語形容。

　　第二天，秀兒沒來宮裡，說是開始有妊娠反應，在家裡吐了，被宋景陽管着，不讓她出門。

　　唐竹筠擔心秀兒，就做了些開胃的小菜，讓嫣然去伯府給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