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球對于這個“扶爹魔”早就習以為常。

　　沒辦法，以後他也得跟着扶。

　　“應該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崔小球道。

　　“我也這般覺得，就榮王那懦弱的樣子，真的不敢。
”

　　榮王為人迂腐懦弱，膽子特别小。

　　他其實是個老好人，否則也不會在家裡開設學堂，還招别人。

　　隻是兒孫都有些不成器。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性格，他也活不到現在。

　　當年在名正言順能争奪皇位的時候，他都畏縮成鹌鹑，現在哪裡能出頭？

　　崔小球道：“我去查查便知道了。
”

　　“怎麼查？
”

　　“當然是查誰從中牟利了。
”

　　“我……”

　　崔小球笑着道：“你最多是小蝦米，後面不是還有條大魚嗎？
”

　　嫣然神情變得有些尴尬，讪讪地道：“你說崔小球，會不會，會不會是我父王幹的？
”

　　畢竟在球場上，龍舟賽場上造假，她父王有前科，也有這個能力。

　　崔小球思忖片刻後道：“可能是。
但是也不一定。
”

　　他總覺得，晉王應該不會為了十幾萬兩銀子冒險。

　　萬一被人查到了怎麼辦？

　　“我父王缺錢，”嫣然卻道，“現在好幾處打仗，以後還不知道得持續多久，我父王也得為五鬥米折腰。
”

　　要是這銀子，真的進了父王兜裡就好了。

　　“你去查你的，我去問問父王。
”

　　“好。
”

　　深夜，嫣然從王府摸出來，帶着幾個暗衛在暗夜之中潛行，悄無聲息地來到晉王的住處。

　　外面莺歌燕語，聽得人骨頭都酥軟了。

　　屋裡嫣然看着有些熟悉的少年，目瞪口呆。

　　她剛進屋，就一眼看到龍舟上擊鼓的那少年。

　　實錘了，就是她父王造假了。

　　“我就說嘛，”嫣然短暫驚訝之後又上前靠在晉王身邊，笑嘻嘻地道，“這個小哥哥，竟然是父王的人。
”

　　少年低垂着頭，有些局促，耳垂通紅。

　　晉王道：“趙闊，這是大姑娘。
”

　　少年跪下行禮：“趙闊見過大姑娘。
”

　　“啧啧，父王，我現在都是大姑娘了。
你是不是心裡開始惦記二姑娘了？
”

　　晉王笑道：“調皮。
”

　　他讓趙闊退下，後者低頭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幫父女倆帶上了門。

　　門闆漸漸合攏，門縫由寬變窄。

　　當門縫變得隻有兩指寬時，趙闊終于忍不住擡頭，透過那窄窄的縫隙去看嫣然。

　　嫣然正眉飛色舞地說着自己和父王心有靈犀，赢了銀子的事情。

　　她沒有提白天驚豔了無數人的表現，仿佛那隻是尋常。

　　嫣然在燦爛大笑，倒在晉王肩頭，一雙眸子星光熠熠……

　　門徹底被關上，趙闊這才低下了頭，在門口頓了下，對侍衛笑笑，匆匆退下。

　　“父王，趙闊是你新收的人嗎？
可靠嗎？
”嫣然笑過之後也打聽起趙闊來。

　　能在晉王身邊近身伺候，而且晉王還特意讓趙闊拜見自己，可見日後還要常見。

　　“嗯。
”

　　原來，趙闊的爹是常志的拜把子兄弟，走常志的門路，把他送到了晉王身邊。

　　晉王考察一番，覺得趙闊沉默持重，身手不錯，腦子也靈活，便留在身邊。

　　他給趙闊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帶着人取得榮王信任，混進了龍舟隊。

　　嫣然恍然大悟：“我說他為什麼那麼緊張，肯定是想着，第一個任務完成不好，沒法留下。
”

　　晉王并沒有再多提趙闊，隻說以後會讓趙闊留在身邊跑個腿，慢慢看。

　　“我覺得他肯定沒問題。
”嫣然笑嘻嘻地道，“等再熟悉些，我和他切磋切磋去。
”

　　“今日你表現很好。
”晉王笑道，“我一直看着，很為你驕傲。
但是下次，一定還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逞強。
”

　　“我記住了。
”嫣然道，“今日我也是存了賣弄的心思，嘿嘿。
”

　　晉王笑着摸摸她頭頂，目光卻仿佛透過她在看别人：“嫣然長大了。
”

　　“那是當然。
”嫣然一點兒也不謙虛，“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日後說不定能幫大哥帶兵呢！
”

　　“幫大哥帶兵？
”晉王不解。

　　“對啊，”嫣然振振有詞地道，“難道父王不是打算，日後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大哥，您帶着母後逍遙自在去嗎？
”

　　晉王老臉一紅，下意識地想辯解幾句，但是到底沒說出口。

　　好吧，他确實是這麼打算的。

　　孩子需要鍛煉機會，他年紀大了，不該擋路。

　　嫣然道：“父王，我看了，無忌和無羨，都不是打仗的料。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沒有兄弟，姐妹來湊，以後我幫大哥。
”

　　晉王忍俊不禁：“無忌和無羨，怎麼就不是打仗的料了？
”

　　“您看無忌，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看見好吃好玩的，比誰跑得都快……您覺得他行嗎？
”

　　“無羨更不用說了，小呆瓜，以後就是個書呆子。
”

　　晉王其實也覺得如此，不過三歲看老，這不是還不到三歲麼？

　　說不定可以搶救一下。

　　不過這顯然是個令人心塞的話題，所以晉王又岔開話題道：“你這次出盡了風頭，恐怕有人會針對你。
”

　　“定王？
”

　　“嗯。
而且可能不止他。
”

　　定王會覺得嫣然是心腹大患，而其他暗中觀察的勢力，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也擔心，來自女人對你的惡意。
”晉王聲音溫和，“嫣然，不要困于後院之争。
”

　　“我知道。
”嫣然笑嘻嘻地晃晃拳頭，“誰不服，我有這個。
”

　　那些喜歡逼逼賴賴，為難女人的女人，在男人面前往往就慫了。

　　為什麼？
無非是男人拳頭硬，不好惹。

　　所以她就要做一個她們惹不起的人。

　　晉王一臉欣慰。

　　“父王，您是不是很缺銀子啊？
”嫣然把五千兩銀票放到桌上。

　　晉王沒有拒絕。

　　不是缺銀子缺到那個份上，而是這是嫣然的一份心意。

　　“尚可，目前還不至于難以為繼。
”

　　“那能堅持到冬天嗎？
”

　　冬天才是最難的。

　　晉王實話實說：“最好今年結束之前，塵埃落定。
”

　　“否則就隻能四處化緣了？
”

　　她這說法俏皮，晉王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小孩子，不要思慮過重，不能把你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