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筠本來對這些并不很相信，但是也不反對。

　　畢竟大家都是混飯吃，不害人就算了。

　　可是聽說這道士吹噓他還進宮給嘉貴妃看過病，唐竹筠就不得不多想了。

　　自從王春秋和喬庚死了，嘉貴妃好像一下就癟了。

　　但是這個女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不會輕易gameOver的。

　　所以即便最近她像死了一樣毫無動靜，唐竹筠也從來沒有放松警惕。

　　男人隻有成了牌位才能老實，蕭妩就厲害了，成了牌位，她還能再出來蹦跶。

　　想到晉王這些年拜祭過多少次牌位，自己也跟着去規規矩矩磕過頭，唐竹筠現在就犯惡心。

　　嚴夫人道：“……我就同他說了，貴妃是身份貴重，可是地位高就聰明，就沒有糊塗蛋了嗎？
”

　　奈何嚴令對嘉貴妃的手腕深信不疑。

　　“她這把年紀還能重新回宮做貴妃，要說裡面沒有彎彎繞繞，我可不相信。
”嚴令道，“我猜多半都是找道士做法了。
”

　　要不皇上能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在嚴令看來，皇上就算要納新人，也得找個十五六的，找個半老徐娘做什麼？

　　反正如果他有機會，他就找個二八年華的，那滋味多美。

　　不過他也就能想想了，胭脂虎看着呢！

　　所以嚴令支開嚴夫人，哄着妞妞喝了符水。

　　“……還好妞妞就是鬧了一會兒肚子，否則我和他沒完。
”嚴夫人說起來氣得又抹淚，“他自從當了官之後，别提多膨脹了，說什麼都不聽。
”

　　這日子過的，也是有諸多煩心事。

　　唐竹筠總不能說，不能過就離了。

　　這種話，對古代女子并不适用。

　　她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嚴夫人，後者已經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我罵了他一頓，又打了他兩下，現在不生氣了。
”

　　嚴令看到女兒腹瀉也蔫了，任由打罵。

　　“他也是關心妞妞，就吃了沒讀書的虧。
”

　　這也是大實話。

　　過日子沒有那麼十全十美的，都是打打鬧鬧，這點嚴夫人看得清。

　　用她的話說，“咱也不是修行了十輩子，沒投個好胎，走到今日這步，知足”。

　　男人有毛病，她知道，她管着；她死以後，那就沒辦法了，嚴令愛咋咋地。

　　隻要孩子大了，她才懶得管。

　　唐竹筠自己是做不到的，但是對她的生活智慧也是認同的。

　　——不是每個人，都有她自己這般的底氣。

　　在自己能力範圍内，努力過上讓自己舒服的日子，這就是智慧。

　　嚴夫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正因為三觀一緻，所以才能成為真正的朋友。

　　她瞥了一眼在大炕上被嫣然教寫字的女兒，低聲道：“将來我妞妞，肯定比我過得更好。
”

　　唐竹筠笑着道：“那是自然。
”

　　妞妞寫了一會兒字，秀兒端着點心過來。

　　“來，洗洗手，過會兒再寫。
”

　　嫣然帶着妞妞洗手吃點心。

　　五色點心裝在海棠花樣的攢盒裡，嫣然每一樣都嘗過，又招呼妞妞吃。

　　妞妞卻隻吃了四樣，沒有動玫瑰酥。

　　“妞妞，不喜歡這個嗎？
”嫣然笑着把攢盒轉了轉，拈起一塊玫瑰酥，“我還挺喜歡的，我哥哥也喜歡吃。
”

　　攢盒本來就不大，裝的點心也是貴精不貴多，每樣就四五塊。

　　所以嫣然一塊又一塊，瞬時就剩下兩塊玫瑰酥了。

　　妞妞小聲地道：“凜凜哥哥喜歡吃，我想留給他……”

　　嫣然大笑：“不用留，還多着呢！
快吃快吃！
”

　　妞妞這才不好意思地拿起一塊玫瑰酥。

　　“你怎麼那麼乖？
”嫣然道，“就上次我哥來看你那次，說了句‘玫瑰酥好吃’，你就記住了？
”

　　妞妞不好意思地道：“凜凜哥哥還給我帶小泥娃娃了，我娘說，别人對我好，我就得對别人好。
”

　　“真乖，再吃一塊！
”

　　等把嚴夫人母女送走，秀兒道：“娘娘，我覺得等正月裡，可以把嚴夫人，汪夫人，秦夫人都請來坐坐。
”

　　四大惡婦坐一桌，多壯觀！

　　唐竹筠：“我看行，如果我們不着急走，那就請來坐一坐。
”

　　秀兒扒拉着手指頭道：“從前王府就是湊四人一桌都難，現在想想，能來的夫人可不少呢！
”

　　唐竹筠：“……你又影射王爺人緣不好。
”

　　“那還用影射嗎？
”秀兒嫌棄道，“誰不知道？
”

　　南星忍笑忍得很辛苦。

　　“你笑什麼，”秀兒道，“你和裴深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
别天天光顧着啃蘿蔔，沒有正經精神頭。
”

　　南星：“什麼？
”

　　“诰命啊！
婚書不都弄好了，裴深有沒有給你請诰命下來？
”

　　南星：“不知道。
”

　　秀兒：“你看我就說你就一正經就完蛋吧！
你沒有诰命，過年怎麼陪同娘娘進宮，保護娘娘？
”

　　“我可以裝丫鬟。
”

　　“别人以為你是侍衛。
”

　　唐竹筠被逗得哈哈大笑，“诰命沒有那麼快，我聽說朝廷裡要是禮部沒人，不打點，等三年兩年都是正常。
”

　　秀兒：“奴婢覺得不用。
”

　　别的不說，就看裴深殺人的幹脆勁，誰敢得罪他？

　　南星倒是沒有特别期待，“我懶得和人打交道。
”

　　秀兒叉腰：“你罵誰呢！
”

　　唐竹筠被兩個活寶逗得大笑。

　　晚上，晉王回來，她還把這些玩笑話說給他聽，卻發現晉王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
”唐竹筠問。

　　晉王欲言又止。

　　“你回來那麼晚，又跟我支支吾吾，”唐竹筠故意逗他，“我會懷疑你在外面搞事情的。
”

　　晉王道：“我并沒有惡意，但是……我，我去了一趟闵王府。
”

　　唐竹筠怔愣：“你去闵王府做什麼？
”

　　“我對任氏不太放心，所以去查了查……你先别生氣。
”

　　“我沒生氣。
”唐竹筠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懷疑她什麼？
”

　　“你對她太信賴了，”晉王道，“提起她的時候眼神都是亮的，對她完全不設防。
如果她不是你想象中那個朋友，或者她已經變了，那你……”

　　唐竹筠：“不會的，我們倆對彼此太熟悉了，别人很難僞裝。
難道你發現了什麼破綻嗎？
”

　　“有一點……”晉王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