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唐朝朝的威脅，李明陽下意識的撚動手指。

　　當初女兒李雪瑩身死，雖說是其主動承認殺了唐暮暮。

　　可李明陽卻認為真相不是這樣的。

　　但李雪瑩自己認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又能如何？

　　再加上康健帝需要一個兇手，來平息唐家的怒火。

　　李明陽有心辯駁，卻也知道無力回天。

　　可惜他脫離家族，好不容易爬上去的位置。

　　也跟着女兒的胡鬧，全都化作烏有。

　　至于甯春華是誰，李明陽知道的并不多。

　　因為他也隻是聽吩咐，為其安排了個住處。

　　同時派人不時照看一下罷了。

　　“草民想問一句，公主為何要尋此人？
”

　　唐朝朝聽了這句話，便知道甯婆婆就在李明陽手中。

　　不過對于李明陽的問題，唐朝朝卻冷笑道。

　　“難道李大人不知道，甯春華曾是我阿姐的乳母嗎？
”

　　墨衣衛不僅查到了這裡，甚至還将甯春華的身世給翻了出來。

　　甯春華為何有一手上好的馴馬的手段。

　　那是因為其父乃是個馬販子。

　　還是那種遊走在康國與西戎的馬販子。

　　西戎馬好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但西戎不願将馬匹賣去康國。

　　康國想購入，就要走一些非常的渠道。

　　那就是偷偷走私購入。

　　铤而走險想賺錢的人到處都是。

　　西戎亦是如此，雖然事情捅出去，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但帶來的利益也是非常的可觀。

　　甯春華的父親，便是靠接回馬匹，來賺取一些銀錢的人。

　　從小便失去母親的甯春華，也跟着父親遊走在這條路上。

　　當然出行時，對方會喬裝成男子。

　　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唐朝朝說完這句話，卻從李明陽的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

　　她微微蹙眉道。

　　“李大人，李雪瑩曾親口說，我阿姐就是她害死的。

　　你覺得她背後之人，又會是誰？
”

　　身為一個父親，李明陽下意識想要反駁唐朝朝的話。

　　但最終還是忍下了。

　　“公主殿下，草民的女兒已經死了。

　　您何必揪着此事不放。

　　聖上也已經降罪。
”

　　唐暮暮的死，真相如何，李明陽并不關心。

　　他要做的是，絕不能将李家再扯入此事之中。

　　“難道你就一點不想知道真相？

　　你女兒雖死在我手中，可她到底在為何人掩護。

　　你這個做父親的就一點不關心嗎？
”

　　李明陽卻決絕道。

　　“公主所言并非草民在意與否。

　　她既然做出了選擇，為人父母理應成全。
”

　　都說子不教父之過，李雪瑩在做事情前。

　　也從未想過他這個父親。

　　李明陽的态度，讓唐朝朝沒再逼問。

　　“既如此，交出甯春華，告訴我她為何會在你手中。

　　本公主便就此離開。
”

　　至于李明陽會不會說謊，唐朝朝決定先問過甯春華再說。

　　李明陽聞言沉吟半晌後。

　　才緩緩道。

　　“是穆郡王慕容清。
”

　　四年前慕容清讓李明陽幫忙尋一個僻靜的院子，給一個婆子居住。

　　對此李明陽連名字都未問，就交給了下邊的人。

　　要不是今年初慕容清突然傳信，說是要給甯春華送些銀錢回老家。

　　李明陽怕是已經忘記了這麼個人。

　　但他也未多放在心上，這才将事情交代給楊管事。

　　唐朝朝沒想到找了一圈，最後牽扯出的是慕容清。

　　拿到李明陽給的地址。

　　唐朝朝最後意味深長道。

　　“李大人，一仆侍二主。

　　是你的計劃，還是慕容清的呢？
”

　　李明陽卻拱手道。

　　“公主殿下怕是誤會了。

　　李家隻會效忠太子殿下。
”

　　“是嗎？
”

　　唐朝朝冷笑一聲。

　　“那今日便勞煩李大人陪本公主走一趟吧。

　　若是見到人。

　　本公主自會放你離開。

　　若見不到。

　　李大人也該知道後果。
”

　　李明陽知道唐朝朝此舉還是信不過他。

　　就算自己不願前往，怕是對方也不會善罷甘休。

　　李明陽隻能點點頭。

　　“那可否請公主，放了莊子上的下人。
”

　　李明陽指的正是被唐朝朝用銀針封穴的楊管事。

　　唐朝朝擡手便拔了楊管事身上的銀針。

　　不過楊管事依然跪在原地，依舊不能動不能言。

　　“半個時辰後，他自會恢複如常。

　　李大人咱們走吧。
”

　　李明陽看了一眼楊管事，便跨步出了書房。

　　甯春華所住的地方也在郊外。

　　不過更靠近山腳下。

　　唐朝朝騎着絕影，遠遠看見一座小院子，孤零零的在山腳下。

　　李明陽下了馬車，來到唐朝朝跟前道。

　　“她就在這裡。

　　草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

　　而此時聽了車馬的動靜，院子裡已經走出一個佝偻着腰，頭發灰白的婆子。

　　婆子扶着門樁想要開口問些什麼。

　　目光落在唐朝朝身上時，卻又像失聲一般。

　　呢喃中帶着不可置信。

　　“你…是…小朝兒…”

　　雖然時隔五年，但甯婆婆依舊能從唐朝朝現在的模樣，看到她小時候的影子。

　　再加上唐朝朝這一身裝扮，甯婆婆更不會認為，她是已過世的唐暮暮。

　　唐朝朝聽到那聲小朝兒，莫名的心中一酸。

　　所以她就是安婆婆。

　　所以她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所謂的巧合，都是刻意的人為。

　　唐朝朝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根本沒有去理會離開的李明陽。

　　甯婆婆跌跌撞撞的走出來。

　　可能是身體不好的緣故，沒幾步就險些摔倒。

　　唐朝朝沒控制住，快步上去扶了對方一把，但很快又收回了手。

　　甯婆婆見狀也明白，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不過她臉上卻帶着開心的笑容。

　　一把拉住了唐朝朝的手腕，便往院子裡走。

　　唐朝朝跟着進去院子。

　　這才注意到，小院的擺設，跟在雲霧山時差不多。

　　唐朝朝看着甯婆婆半白的頭發。

　　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想質問的話如鲠在喉，為何甯婆婆會老的如此之快。

　　明明在雲霧山時，對方還有一頭烏發。

　　唐朝朝當時本想稱呼對方嬸子，可她說自己的年紀做她奶奶都夠了。

　　就叫婆婆吧。

　　甯婆婆将唐朝朝拉到院子的竹凳坐下。

　　自己便匆匆走進了屋子裡。

　　很快便端出不少東西。

　　都是她做的小零嘴，甯春華記得唐朝朝小時候最喜歡吃了。

　　“我該叫你安婆婆，還是甯婆婆？
”

　　唐朝朝壓住心中的不适，沒有去看對方放在她面前的東西。

　　她的心很痛，卻不得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