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空氣一瞬間安靜了幾秒。

　　蘇柳兒緊緊握着手指，眼中緩緩浮現出了淚光。

　　她盯着面前的呂淑儀。

　　“所以你照做了？
”

　　“我……我也是被逼的！
”

　　呂淑儀眼淚洶湧而下：“我那個時候被吓得不輕，若是我不做，等待我的便隻有死！
我當時腦子很亂沒想那麼多，就一時糊塗……”

　　“但是這并非我本意，況且先皇後也并未流産，我也并未釀成大錯……”

　　呂淑儀爬到蘇柳兒的腳邊，抓住她的裙角。

　　“皇後娘娘，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些年我最後悔的事莫過于此，可是當初就算不是我下藥，也會是别人，這個結果也不會改變！
”

　　“您就原諒我吧！
”

　　蘇柳兒神色茫然，眼中逐漸湧出莫大的嘲諷。

　　她這麼多年……

　　從未懷疑過先皇後的死因。

　　仁景帝多疑，敏感，涼薄，必要時候也狠心。

　　但是她從未懷疑過他對姐姐的情意，以為他跟她一樣，都是真心對姐姐的。

　　實在是可笑至極！

　　沈若惜冷冷開口。

　　“你還真是會狡辯，你說你是被逼，那麼之後你對宮中的其他孩子下手，也是被逼的？
”

　　“是因為你本身就是這種歹毒自私的人，才會做出那般下作的事！
”

　　“更可笑的是，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母後能為她做一切，那你明明知曉先皇後對母後這麼重要，卻還選擇去傷害她，你說這話，不虛僞嗎？
！
”

　　沈若惜眼中怒意湧現，看着面前神色蒼白的呂淑儀，她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母後，兒臣要問的事，已經問完了，母後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

　　蘇柳兒緩緩轉頭，之後突然朝着呂淑儀走近，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呂淑儀的臉色白得更加厲害。

　　她伸手，想要抓緊蘇柳兒的裙擺，卻被她猛地抽了出來。

　　“來人啊。
”

　　随着蘇柳兒一聲冰冷的聲音，外面走進來幾個太監。

　　“德妃意圖謀害太子妃證據确鑿，将人關在椒淑宮，之後本宮會去禀明皇上。
”

　　“是。
”

　　幾人拉着面無血色的德妃，離開了殿中。

　　等到人一走，蘇柳兒似是力氣被抽幹了一半，腳步虛浮的晃了晃。

　　“母後。
”

　　“本宮沒事……本宮隻是覺得，自己實在是失敗！
”

　　她有些涼涼的笑了笑。

　　“本宮總是想着身邊的人都好……寬容着所有人，成全着所有人，明明知道對方是錯的，也總是不忍心苛責。
”

　　“可是結果呢？
因為本宮的不作為，所有人都越來越陌生，到如今，局面變得這般不可收拾。
”

　　“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神色悲怆，猛然跌坐在地上。

　　沈若惜想去扶起她，卻見她揮了揮手。

　　“你回去吧。
”

　　“母後不必過于自責，如今還未晚。
”

　　沈若惜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先皇後的事已經過去，母後應該着眼當前。
”

　　蘇柳兒神色怔怔，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突然間她轉頭。

　　“若惜，你……當真是有孕了？
”

　　“沒有。
”

　　沈若惜淡淡道：“我誤導德妃的，讓她以為我有孕。
”

　　蘇柳兒一愣，随即了然。

　　“原是這樣……”

　　她并未覺得沈若惜此舉卑劣。

　　若不是呂淑儀自己心術不正，也不會入她的圈套。

　　“你與珩兒，日後定會真的有自己的孩子的。
”

　　沈若惜隻是微微颔首，而後想起什麼。

　　“母後，德妃犯了這麼大的錯，明月定是不能跟着她了，兒臣覺得……不如讓明月回到瑤光殿，您覺得如何？
”

　　蘇柳兒萬分疲倦的揮了揮手。

　　“就依你的意思吧。
”

　　“謝母後。
”

　　沈若惜轉身走了出去。

　　她走出了長秋宮外，看見慕容明月還在不遠處等着。

　　沈若惜走過去。

　　“明月。
”

　　“太子妃。
”

　　慕容明月小跑過來，站在了她的面前，原本有些不安的小臉，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瞬間安定了下來。

　　沈若惜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

　　“今天沒有吓到吧？
”

　　“沒有……我就是擔心，會不會做的不好，壞了太子妃的大事。
”

　　“你做的很好。
”

　　沈若惜摸着她的頭，歎息一聲。

　　原本應該在自己母妃懷中撒嬌的年紀，如今卻被她卷入了這場風波。

　　但是若不是如此，也不能這麼快逼着德妃說出真相

　　“明月，從今天起，你就回到瑤光殿吧。
”

　　“回到瑤光殿？
”

　　“嗯，你可以回到蘭嫔身邊去了。
”

　　“真的麼？
！
”

　　慕容明月眼神亮極了。

　　到底隻是個孩子，心情全寫在了臉上。

　　沈若惜失笑，她牽着她的手。

　　“走吧。
”

　　沈若惜帶着慕容明月，親自将她送到了瑤光殿。

　　聶玉蘭見到慕容明月回來，簡直有些不敢置信，聽到沈若惜說日後明月就由她繼續撫養，激動地眼淚都流了下來。

　　沈若惜也沒有多留。

　　這麼久的分别，估計她們母女也有很多話要說。

　　她坐上步辇，回到了東宮。

　　剛回去不久，就聽見椒淑宮傳來了消息。

　　“太子妃，聽說德妃娘娘在殿中自裁了。
”

　　“自己抹脖子的……據她宮裡的人說，血都飛濺了出來，現場很是慘烈。
”

　　“她還留下了一封遺書，忏悔自己的過錯，聽說這些年害了不少的皇嗣……”

　　沈若惜正坐在窗邊，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閑書。

　　聽到這件事，微微擰了擰眉。

　　她想起了之前在長秋宮，蘇柳兒在呂淑儀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之後便見呂淑儀面無血色，神色就大不對了。

　　想來她那句話，便是要送呂淑儀自裁的催命符。

　　她将手裡的書放下，隻是淡淡應了一聲。

　　“本宮知道了。
”

　　呂淑儀那種人，死不足惜。

　　她在考慮接下來的事。

　　“太子有沒有說過，他什麼時候回來？
”

　　“回太子妃，沒有。
”

　　“等他回來了，立刻過來通報，本宮要見他。
”

　　一抹颀長的身影踏了進來。

　　“要見我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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