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3章 這是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許佳佳順着聲音望去,看到沈舟被一群街溜子圍着,他神色慌張,帶着恐懼。
而街溜子則一張嚣張地伸手問他要錢:“把身上的錢全拿出來,否則揍得你爹娘都不認識!
”
沈舟唯一的五毛錢作為份子錢給了許佳佳,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沒有,我一個鄉下人,哪來的錢?
”
帶頭男子約莫十六七歲,他有一張跟吉吉國王很相似的臉,嘴巴很大,很容易讓人記住。
“哈哈哈……沒錢?
騙傻子呢?
我兄弟前兩天還看到你有五毛錢,現在竟然說自己沒錢?
”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豐富又誇張。
這樣一看,更像吉吉國王了。
沈舟隻有一個人,敵方有好幾個,他根本不是對手,隻能服軟:“我沒騙你,我哥結婚,我随了份子錢。
要不這樣吧,今天我回去,找我娘要五毛錢,明天再給你,你看可以嗎?
”
帶頭人竟真考慮了一下:“明天幾點?
”
沈舟沒想到還有這麼好騙的街溜子,他欣喜如狂,但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同一時間,你覺得怎樣?
”
沈舟把主動權交給帶頭人,讓對方覺得自己很怕他。
“行。
”帶頭人撩了下劉海。
跟他一起來的,覺得沈舟有陰謀:“吉哥,萬一他把這事告訴家長怎麼辦?
”
叫吉哥的帶頭人反問男人:“你覺得他敢嗎?
”
不等男人說話,沈舟立馬表态:“不敢,不敢,我一個鄉下人,哪敢跟你們城裡人作對!
”
吉哥冷哼一聲,傲嬌說道:“那當然,你敢告狀,我揍趴你!
”
吉哥威脅完沈舟,一擡頭便看到站在巷子口的許佳佳。
他露出驚豔之色,随後想到什麼,立馬轉身問其他人:“我頭發有沒有亂?
”
“沒有。
”
吉哥摸了下頭發,攏了攏衣領,才轉身朝許佳佳走去:“同志,去哪?
我送你。
”
不等許佳佳開口,沈舟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去擋在許佳佳面前,一臉警惕地看着吉哥:“有什麼事沖我來,别吓我大嫂!
”
大嫂兩個字,就像一道驚雷劈在吉哥身上:“什,什麼?
她,她嫁人了?
”
嗚嗚嗚……
他一眼相中的姑娘,竟是别人家的。
這是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老天爺,你也太殘忍了吧!
沈舟不是傻子,瞧他那孔雀開屏的樣子,就知道他這是看上許佳佳了:“對,她是我大嫂,我哥是軍人,你敢對我大嫂耍流氓,我哥是不會放過你的。
”
吉國鼓起眼睛瞪向沈舟:“你說的是什麼屁話?
我陳吉是那種人嗎?
”
說完,又覺得這話太粗魯,怕吓到許佳佳,立馬将聲音放軟和:“同志,别信他,我是好同志,才不耍流氓呢!
”
陳吉的同夥:“……”
吉哥是幾個意思?
難道真看上那女同志了?
沈舟:“……”
這人竟然有兩副面孔。
希望大嫂别上當。
許佳佳看向陳吉:“你是吉祥的吉?
”
陳吉沒想到他一眼看中的女同志會記住他的名字,他欣喜如狂,一個激動直接結巴:“是,是……是……”
許佳佳噗嗤一聲笑了,這結巴的樣子太像贅婿裡大舅哥蘇文興看見女飛賊“飛飛飛飛了”的名場面了。
許佳佳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眉眼彎彎的樣子,忒迷人。
陳吉看呆了,一顆心怦怦跳,好,好美,想娶!
想到對方是軍婚,陳吉又沮喪起來:“……”
都怪他出現的太晚!
許佳佳又問:“你們這是在幹啥?
”
沈舟剛想說實情,陳吉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他呲牙一笑:“我們在交流感情。
”
沈舟猛搖頭:“嗚嗚嗚……”
不是這樣的!
大嫂,他是騙子,是壞人,千萬别信他的話!
許佳佳其實聽到了,她隻是想再确認一次:“沈舟還是個學生,你們别欺負他。
”
陳吉生怕許佳佳誤會,他哥們似的摟住沈舟的脖子:“大嫂,我們感情好着呢,不會欺負他。
”
這聲大嫂直接把衆人喊懵逼。
剛剛還一副非人家不嫁的表情。
哦,錯了,是非人家不娶的表情。
三秒都沒有,就成大嫂了。
這感情來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沈舟猛地掰開陳吉的手,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樣子:“那是我大嫂,你亂喊什麼?
”
想跟他搶大嫂,門都沒有!
陳吉呵呵一笑:“我們是兄弟,你大嫂就是我大嫂,你爹娘就是我爹娘。
”
做不成夫妻,做親人也可以。
沈舟推開陳吉:“誰跟你是兄弟,不要臉!
”
陳吉也不生氣,他從兜裡拿出一塊錢塞到沈舟手裡:“你不是沒錢嗎,拿去,随便用。
”
一塊錢,硬是被他說出一百萬的氣勢。
沈舟是窮,但他人窮,志不窮:“我不要。
”
陳吉直接塞他兜裡:“拿着吧,都是兄弟,客氣什麼。
你讀高中是吧?
”
沈舟不知道他為啥這麼問,見他沒有惡意,點點頭:“嗯。
”
陳吉爆出一個好消息:“十天後,機械廠内部招工,你要來嗎?
”
沈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他激動出聲:“我,我可以嗎?
”
同時沈舟又帶着疑惑。
他有這樣的資源,為啥不自己去!
陳吉的同夥為他解開疑惑:“但凡我們讀書厲害點,也不至于考不上。
”
像這種國營廠,一般都是内招。
能參加考試的,多數是職工子弟。
就算不是職工子弟,廠裡也是有親戚的。
沈舟想不通這夥人家境這麼好,為啥要當街溜子?
許佳佳聽到他們的對話,聽到了商機:“我可以報名嗎?
”
陳吉以為許佳佳想上班,他眼睛一亮,快言快語道:“可以,當然可以。
不過,很難考。
你要是想上班,我可以讓我爹給你弄個工作。
”
陳吉的同夥看着這神發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佳佳一言難盡地看着陳吉:“你有工作嗎?
”
陳吉搖頭:“沒有,我不喜歡被約束,我的家人全是工人,就我一個吃閑飯,他們養的起我。
”
沈舟:“……”
養得起,還當街溜子?
這是什麼操作?
許佳佳懂了,這是沒遭過社會毒打的熊孩子:“我還是想自己考,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
陳吉害羞地抓了抓頭發:“不用,不用這麼客氣的。
”
許佳佳輕輕一笑:“我想要機械廠的資料,還有以往的考試試卷,你能弄到嗎?
”
陳吉是家裡老幺,陳母剛懷上他那個月,家裡好事連連,生下他那天,陳父成為機械廠的副廠長。
家裡人都說他旺家,哪怕啥也幹不好,大家也很寵他,而他總覺得不得勁。
但許佳佳的這番話,卻讓他渾身充滿着能量:“能,必須能,我爹是機械廠的副廠長,弄資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
沈舟目瞪口呆:“有這麼硬的後台,幹嘛還當街溜子,在家當公子爺不好嗎?
”
陳吉一臉憂傷:“你不懂,我其實想做私人買賣,但國家不準,哎……”
許佳佳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有直覺的:“現在不許,不代表以後。
”
陳吉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激動地語無倫次:“你,你也這麼覺得?
”
許佳佳沒有直面回答:“我們國家隻是在養精蓄銳,時間一到,早晚會震撼全世界。
”
陳吉頭點的像搗蒜:“對,對,我也覺得總有那一天。
我就說跟你咋這麼投緣呢?
原來我們的想法一樣呀!
”
許佳佳跟陳吉定好明天的見面時間,就回招待所了。
她躺在床上。
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
想着想着就睡了。
直到傳來敲門聲,她才醒。
打開門。
見是沈越白,她将人拉進來,跟他分享好消息:“十天後,機械廠也有考試。
”
沈越白一看她那激動勁,就知道她的打算:“你想去考?
”
許佳佳點頭:“嗯。
”
沈越白聽戰友說過國營廠難進,進國營廠的職工,不是接父母的班,就是拿錢買的,還有一些是考進去的,考進去的,職工子弟占多數。
像許佳佳這種,能進去的,少之又少。
除非祖墳冒青煙。
沈越白怕許佳佳有心理壓力,他安慰道:“不要有心理負擔,就當去試試。
”
許佳佳摟住沈越白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一下:“有你真好。
”
跟許佳佳相處久了,沈越白習慣了她的大膽,他掏出兩張澡票:“拿上衣服,洗澡去。
”
許佳佳哇喔一聲:“你好厲害,什麼都能借到。
”
沈越白:“……”
澡堂離招待所不遠,走五分鐘就能到。
澡堂在二樓。
分男浴室和女浴室。
許佳佳第一次來澡堂,看什麼都稀奇。
她掀開女浴室厚厚的棉布簾子,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站在門口,第一眼就看到噴有紅色偉人側面頭像的大鏡子挂在東牆上。
一塊手寫體的“為人民服務”的匾額挂在鏡子上方,顯得莊嚴有氣魄。
穿過更衣室,推開一扇紅色彈簧木門,就是澡堂子浴池,水流聲陣陣,熱氣騰騰,室内一大兩小浴池依稀可見。
這個點人不多。
許佳佳将換洗的衣服挂在旁邊,脫下外面的軍裝,隻穿着貼身衣褲進池子。
她靠着池子的瓷磚,雙手捧着一縷縷水放在身上。
熱氣浸入到皮膚内,粒粒的汗珠從臉上滲透出來。
洗到一半。
許佳佳看到什麼,突然發出尖叫:“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