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流放花路 第150章 将遇貴人
長安城,呂家
“啊嚏——阿嚏——”正在看書的呂德勝連打了兩個噴嚏。
蔣氏停下手中的針線,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着涼了吧?
”
呂德勝擺擺手,“沒有着涼,我平時穿得厚實得很!
你看咱們屋裡也不冷啊。
”
他心想,指定是哪個老王八蛋或者小兔崽子惦記他呢,讓他來扒拉扒拉,看看最有可能是誰在惦記他呂爺爺。
蔣氏摸了摸他的手背,發現挺熱乎的,确定他不是着涼之後,她的心思就轉到了别的事上面了,“不知道閨女和女婿走到哪了?
”
一提這個,呂德勝也不想看書了,“我看看。
”
呂德勝找來輿圖,算了一下,指着輿圖上面的洛陽,道,“再慢都應該到洛陽了。
”
蔣氏也湊了過來,看着那輿圖,從長安到平州的路線被她丈夫标成了紅色的一條有些歪扭的線,她的目光落在他指頭所指之處,“這是走了有三分之一這樣了?
”
“差不多吧。
”呂德勝回道。
今年過年,除了他們兩口子,隻有老大一家子在。
這一年是他們呂家人最不齊的一年,也是這麼多年來,最冷清的一年。
盡管年初二的時候,大女兒呂頌芸帶着姑爺和三個外孫回來了,還住了一晚。
但他們兩老仍舊挂念在外的小兒子小女兒。
“最近你要低調點。
”蔣氏叮囑他,新帝不知道聽了誰的意見,提拔了一個能臣上來,和四位顧命大臣打擂台,如今朝堂上可是熱鬧得很,他們呂家可不能被卷進去。
呂德勝委屈,他還不夠低調嗎?
除了大朝,他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就算去上朝了,他都不開口了,都成了據嘴葫蘆了。
“乖,咱們這陣子别冒頭。
”女兒不在,他要是不小心冒頭,被人算計了怎麼辦?
苟着吧,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們就能離開長安城了。
“你要是閑得發慌,就幫幫大兒子,他最近都累瘦了。
”蔣氏說道。
早在有請調東北的打算時,他們就已經開始陸續地出手家中有的産業了,主要是長安城周邊的土地、鋪子、莊子等,這些事都交給大兒子去跑去辦。
近來大兒媳,對于他們兩老決定舉家搬離長安城一事,頗為沉默。
蔣氏也能理解,對方是舍不得娘家人,他們這一走,就遠了,畢竟平州距離長安城三千多裡。
她讓丈夫去幫一幫,好歹讓大兒子抽出空來,好好開解一下他媳婦。
人和人的想法,盡是不同。
年初二大女兒回家探親時,偷偷告訴她,她婆婆和公公竟然也動了和他們一起離開長安城的心思,但是他們想等大伯徐正回來後,看看平州的情況如何再做決定,不過已經在悄悄地收攏家财了。
近來長安城真的是太動蕩了,也難怪他們起了那樣的心思。
“不幫!
你也别太過心疼他了,男人在外面摔摔打打很正常,累點也正常。
”他在朝廷就不累嗎?
如履薄冰的,不止身累,心也累。
呂德勝現在用起大兒子來,是毫不憐惜的。
當小兒子被他踢出門後,他的目光就全落在大兒子呂緻遠身上了。
粗看,老大大問題沒有,隻是有些小瑕疵,不聰明、一根筋,耳根子軟。
再思及大兒子和大女兒出生時,家裡光景不好,他在妻子娘胎裡吃不上啥好東西,大概是這個原因,大的這兩個孩子出生後,都不怎麼聰明。
有這個根子在,老大身上的小瑕疵,似乎也能理解了。
如果大兒媳主意正,大兒子聽她的,那也行。
但問題是,大兒媳自己也不是一個能拿主意的人。
等呂德勝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他最近又想了一些事。
他終有一天會老去死去,一想到,自己死前沒把老大教好,等他死後,沒長輩看着了,大兒子也升級為最年長的長輩,他要是作起來,給孫子呂骁拖後腿怎麼辦?
給閨女給小兒子等人添麻煩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他這當爹的能死不瞑目。
所以,他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反正他現在有空,就把大兒子提起來,磨煉磨煉。
其實他這做老子的和呂骁這做兒子的,都不介意給他們夫妻倆做依靠,前提是,這倆人要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不能惹太多麻煩。
所以,他最近都把大兒子踢出去曆練。
能磨煉幾分就幾分,不求他有多出息,反正已經不指望他長本事了,就希望他能明白世道艱難,明白自己本事一般,能力普通就行。
呂緻遠:……爹,你真是我的好爹!
兖州,通華縣,縣衙
張獻攬鏡自照,看着已經有白絲的兩鬓,黯然神傷。
他今年才三十出頭啊,頭發中就已現白絲了。
可惜他入仕已十年有餘,還隻是一個俸祿五百石的縣官,仕途不順啊。
想當年,他出仕時,曾有個瞎子經過他們村,他老子娘可憐他,讓他端了一碗淨飯給對方。
那瞎子吃過之後,還碗的時候,定定地看着他,說他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将會以文入仕。
他當時矜持地笑笑。
那瞎子後來又道了一句可惜,可惜他命犯小人,一開始便将仕途不順,注定要蹉跎多年,而立之後,方有轉機。
歲逢甲子,得遇貴人,若得其相助,然後仕途才會開始順遂……
對方自稱烏道子,說完之後,對方就離開了。
當時他并不在意對方的這番話,對此隻是一笑置之,
卻沒想到,他的仕途真的就如他所言那般,等回頭他想再找對方的時候,卻無從找起了。
他伸出手,将鬓角的一根白透了的發絲拔了下來。
就在這時,妻子張氏推門而入,手上還端着一隻碗,溫和地說着話,“這兩日,你有些咳嗽,我煮了一些梨水,你喝一碗吧?
”
張獻上前接過,“辛苦你了。
”
他的妻子溫柔賢惠,這些年,他在大黎最邊境的地方為官任職,她一直跟着他,從不喊苦喊累,他亦非常愛重她。
這時,他的心腹嚴良來敲門。
他往天上看了一眼,此時天已黑沉,他知心腹這時前來,必有要事。
此處不是談事的地方,他準備帶着嚴良移步書房。
妻子将梨水遞于他,他接過一飲而盡,臨走前,讓她早些歇息,不必等他。
路上,張獻得知嚴良帶了一封信來找他,說是朝中禦史台呂德勝呂禦史之幼子呂明志托人給他遞了一封信。
張獻聞言,有些驚訝,一問方知,那呂明志如今已然來到了兖州通華縣,目前正借住在青溪村。
也就是說對方到了他的地界上,張獻尋思着,對方不知道有什麼事要找他,如果事情不難辦,他就給他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