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長安暗湧 第28章 預判成真
第28章
翌日一早,謝湛就收到呂家和秦家的回複,他們都把帖子退了回來。
兩張帖子同時被退,謝湛百思不得其解。
秦家拒絕邀請,他能理解。
畢竟趙家已與秦家退婚,他們趙呂謝三家如何,和秦家已無太大幹系,且秦家自有武将的傲氣,不接受他組織的和談也能說得過去。
可下給呂家的帖子也被退了回來,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他的預計裡,呂頌梨做為他的未婚妻,如今地位受到挑釁,加上昨兒個呂家剛把趙家按地地上摩擦,他覺得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呂家都應該答應邀請,然後趾高氣昂地前來商談才對。
目前呂家做出一副拒絕商談的樣子,像是完全不在意謝家以及他這個未婚夫的想法和看法了。
謝湛敏銳地察覺到裡面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謝湛還在思索和推敲有可能出現的問題時,他院子的小厮咋咋呼呼地朝他跑來,“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
”
“發生什麼事了?
”
“趙大小姐昨晚半夜割腕自殺了,據說鮮血流了一地,把房間的地闆都染紅了。
”
經過了最初的驚詫之後,謝湛冷靜地問道,“還有呢?
”
他沒有問趙郁檀有沒有死,人是肯定還在的。
趙家肯定不會讓趙郁檀就這麼死了的,如果她死了,那趙家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但是,這次割腕自殺,加上之前那次上吊,同樣的把戲,已經兩次了。
如果說之前那次隻是做戲,那麼趙家肯定不敢再糊弄人了的。
“陪床丫環是被血腥味熏醒的,才發現出事了。
太醫猜測,趙大小姐是等陪床的丫環睡沉了才動的手。
”
“趙家請了太醫?
”
“是的,外面請的大夫看過後都搖頭,趙家隻好拿着人參吊着命,然後進宮求來了太醫。
”
“那現在趙家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
“趙大小姐還在昏迷中,太醫說,如果能醒來就能活,如果醒不來,就活不成了。
”
聽完小厮的話,謝湛陷入了沉思,難道是他猜錯了嗎?
趙家玩脫了?
趙郁檀受不了所以真的自殺了?
但他的直覺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測。
那麼,這仍舊是趙家有意為之了。
趙家這次下了血本,謀求的不過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這個‘生’也是需要契機的。
謝湛再一想到,趙家如此破釜沉舟的做法,不像是趙文寬的風格,倒像是笃定有人兜底一般……
他眼睛微微一眯,吩咐道,“再去打聽趙家後續有什麼消息!
還有,打聽一下這兩天家裡來過什麼訪客,以及老爺都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
”
沒多久,他的人就傳來了他要的消息。
因為趙大小姐在自殺前留下遺書,說她因落水一事名聲被污至此,她早已萌生死志:後來家族又因她蒙受污蔑彈劾,她想解決又無功而返,而她的行為甚至有可能給家族帶來第二次打擊,她自覺無顔苟活于世。
趙夫人羅氏隻身去了衙門,請求長安令大人下令緝拿近期造謠污蔑她女兒的碎嘴子。
鑒于趙郁檀至今昏迷不醒,極有可能醒不過來,長安令大人便允了。
此時衙役正在四處抓人,長安城裡正亂糟糟的。
謝湛一眼就看出趙家行的是一石二鳥之計,一則可以栽贓呂家,然後直接擊潰流言,其二可以逼迫謝家,實則是給了謝家再次提起退親的機會。
說到底,趙家所做所為,都是沖着呂家去的。
謝湛剛才讓查的另一件事也有了結果。
當他看到訪客名單上有趙文寬的名字時,他臉色微沉。
他爹這是接受了趙家的投誠了啊,難怪了,趙家行事敢如此激進。
謝湛此時的心情很不好,他爹真的是太急了。
他明明說過這事不急,慢慢看看再說的,不急着下定論的!
這也是他第一次嘗到當少族長的苦。
謝明堂:并非他急,實在是趙家給的太多了,他很難拒絕。
事已至此,謝湛打算好好看看趙家要怎麼把這出戲唱下去!
人的悲歡并不相通,和陰雲密布的趙府相比,呂家顯得甯靜又祥和。
徐二哥一大早就出城了,畢竟還要顧着家裡殺豬的生計,呂德勝一個人起身送的客。
平日裡他要上早朝,起的都早。
等送走了徐二哥,他又回屋歇下了。
因今日是休沐日,她爹不必去禦史台點卯。
呂頌梨一早就刷刷刷地寫了一張方子,讓人去周大夫那抓藥回來,然後熬了兩大鍋中草藥洗頭水。
呂頌梨拉着她娘一起洗頭,用了其中一鍋。
另外一鍋,她讓下人将熬好的藥汁子舀進木桶裡,提到正院給她爹用了。
古代女子因為從小蓄發的原因,頭發都長,她的頭發也及腰了,隻不過因為身體底子不好,發質也差。
俗話說,發為血之餘,她發質不好在意料之中。
等她以後自己抓藥把身體調養好,再用中藥秘方養養頭發,發質肯定能變好的。
在古代,洗頭就是個大工程。
這裡沒有吹風筒,這麼長的頭發,從洗幹淨到晾幹,沒一兩個時辰下不來。
沒發現,為了搞好這個大工程,朝廷都發明了休沐日嗎?
休沐休沐,顧名思義,這一天就是給官員們洗頭洗澡用的。
她爹休沐日洗頭,十日一休沐,也就是說她爹十天才洗一次頭。
後世女子,多少都有點潔癖的,呂頌梨也不例外。
讓她十日洗一次頭,她不行的。
沒穿之前,她都是隔天洗一次頭的。
在這裡,五日洗一次已經是她能忍受的極限了。
更别提她的發質還不好,是那種毛躁易出油的類型,之前墨冰給她梳頭時還愛往上面抹桂花頭油,把頭發打理得油膩光亮,不能想了,一想她就是一陣惡寒。
“别說,這藥汁子洗過之後,頭發的味道還蠻好聞的。
”母女二人躺在榻子上晾頭發的時候,她娘如是說。
“那是。
”呂頌梨剛才已經說了這個方子是她之前淘換來的養發秘方,裡面有側栢葉、何首烏、幹姜、當歸等十多味中藥材,其中何首烏的份量還不低,味道當然是好聞的。
而且經常用這方子洗頭,還有黑發生發的功效呢。
趙郁檀割腕自殺的消息傳到呂府,呂家一家已經晾幹了頭發,準備吃飯呢。
呂頌梨撇了撇嘴,還是這老一套啊,都提前和她說了,不要老用這一招。
果然是黔驢技窮!
她娘蔣氏聽完搖了搖頭,“又來?
上次上吊的事才過去幾天,這次又割腕放血?
不會又是個幌子吧?
”
呂頌梨笑,“那不能夠,都請太醫,驚動宮中了,趙郁檀肯定是下刀子了,血肯定也沒少流。
”趙郁檀吃了大苦頭那是一定的。
“老爺、夫人、二小姐,那趙大小姐還留下一封遺書。
”打聽消息的家仆苦着臉說道。
“遺書上說什麼了?
”
“大緻的意思是說她因落水一事名聲盡毀,早已萌生死志:後來家族又因她蒙受污蔑彈劾,她想道歉想解釋又無功而返,一想到她的行為甚至有可能給家族帶來第二次打擊,她自覺無顔苟活于世。
”
呂頌梨心說,真是好大一盆髒水!
瞧瞧,這話裡話外,明裡暗裡,不就是說他們父女二人逼死她的嗎?
啪!
蔣氏氣死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她這是什麼意思?
”
這封遺書全篇引戰,真的會讓人浮想連篇的。
“阿娘,咱們别生氣啊。
”呂頌梨坐近了她,給她摸摸後背順氣。
這遺書話裡話外的确意有所指,但又沒指名道姓,他們才不要去對号入座呢。
“閨女說得對,人家的遺書愛怎麼寫就怎麼寫,上面又沒指名道姓,和咱們有啥關系,你不要反應這麼激烈嘛。
”呂德勝也是老神在在的樣子,哼,趙府也就這點伎倆了。
蔣氏看到父女倆人如出一轍的滾刀肉的模樣,轉怒為笑,“行,我不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