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子風确診小童吞燭 青靈子免副觀主一
李晶晶扭頭問道:“老人家,你想起什麼了?
”
老爺爺哭着答道:“前日家裡少了一枚銅錢。
”
窮苦人家裡的一枚銅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使,丢了一枚自是記得。
何平搖頭道:“小施主吞下的不是銅錢。
”
定朝的銅錢材質是銅分量足,不像李晶晶前世的一分硬币那麼輕。
小孩童一歲多,若是吞的銅錢早就死了,不會活到現在。
老爺爺急得泣道:“家裡的一針一線都是有數的,前日隻丢了一枚銅錢,别的物品一樣沒有少。
”
何武自語道:“小施主到底吞的是什麼?
”
“青靈子,你連患者吞異物的病都診斷不了,不配當本教的大醫師,更是不配當副觀主,休再提參加大比之事!
”道教的一位大醫師前輩橫眉冷對。
此老道是妙水的師爺,道号祁元子,輩分比青靈子還要高,精通醫術,最重要的是把道教的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高。
他在道教的威信次僅于丁素然。
這次元雲子為了阻止青靈子出席醫藥大比,特意把他請來主持公道。
“師兄這話就重了。
誰沒有誤診過?
”
“青靈子當副觀主為本教付出許多,我認為她能夠繼續勝任。
”
一直幫着青靈子的道教兩位大醫師前輩再次出聲。
祁元子瞪眼問道:“青靈子連診了五位患者,三位患者的藥方開得不合适,兩位誤診。
這樣的醫術還能被稱為大醫師,當白雲觀的副觀主?
”
兩位大醫師前輩面面相觑,未料到平日保持中立的祁元子會說出如此激烈的話。
祁元子見兩人目光閃爍,道:“你們敢對着三清祖師發誓,剛才的話沒有半點私心!
”
道教三位大藥師前輩望向青靈子的目光裡帶着質疑與失望。
他們三人雖說跟赤靈子不對付,可是在面對道教的前途利益上态度跟赤靈子一緻。
一直以來,道教的醫藥術比佛教高,白雲觀發出的醫藥文書含金量也最高。
以青靈子的醫術,别說是李晶晶,就連普通的大醫師都不服,實是無法再擔任白雲觀副觀主掌管着全教醫藥師。
三人對視相望,均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先後表态。
“青靈子年歲已高眼花體弱,退位之後好好休養。
”
“青靈子對于老觀主過逝,悲痛欲絕,心思放在醫術上頭少了,以後就不要再管觀裡任何事物,好好鑽研醫術。
”
“青靈子任副觀主幾十年,任職期間,對教裡做出許多貢獻,退職之後,希望能夠繼續帶弟子發揚本教醫術。
”
元雲子趁機道:“佛教三位高僧明個起就在開封講大乘佛教四十二章經。
本教若是再輸了醫藥大比,本教國教的名号将保不住。
青靈子,你退出醫藥大比。
”
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宣布撤了青靈子副觀主的職務,是因為按照白雲觀觀規,需由十名德高望重的道士、道姑提議才行。
如今已有四名,再有六名就夠了。
這六名的人選,就在剛剛一會兒功夫,他就想好了。
青靈子毫無心理準備,面對如此沉重的打擊,根本無法接受,臉色蒼白,目光呆滞,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歲,比道侶前任白雲觀觀主去世還要難過。
不過她沒有在這個時候拂袖離開,而是留下來看李晶晶怎麼救小孩童。
“還站着幹什麼,都過來給小患者瞧病!
”祁元子瞟了道教兩位大醫師前輩一眼。
大比還沒開始,道教内部醫藥術考核就有患者死亡,這件事傳出去,在場的所有大醫師都無臉見人了。
道教兩位大醫師前輩心裡明白,先不管青靈子的事。
與祁元子一起上前給嗚嗚哭的小孩童把脈。
在這個時候,元雲子不動聲色地招手喚來一個中年道士,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将青靈子給小孩童寫的五張藥方交給他。
中年道士眼睛倏地亮了,拿着藥方快步離開。
青靈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李晶晶身上,沒有注意元雲子的小動作。
李晶晶從給小孩童診脈之後就沒再在言語上攻擊青靈子。
她心裡定下了醫治方案,便高聲道:“觀主,子風最擅長醫小兒,你快派人去把子風叫來。
”
青靈子不服氣地出聲道:“子風原來在觀裡學醫,學的最好的是醫婦人。
”
“你說的是她在長安白雲觀,不是她在湖南道的太清觀。
”李晶晶挑眉道:“子風在太清觀許多年,每個月至少兩次深入山村給貧窮的百姓義診,當地百姓家裡的小兒有病,無論大小都會送到觀裡求她醫治。
”
正好子風在那邊的考核已經結束,聞訊快速跑了過來,朝着幾人急道:“我在湖南道遇到十三例小兒吞異物,隻醫活了四人。
快讓我瞧瞧這個患者。
”
祁元子感慨道:“你能夠醫活四人已是相當不錯了。
”
子風給小孩童把脈進行一系列的診斷之後,開始語速飛快地問他的爺爺、奶奶。
“前天可見他玩過半截木钗?
”
老奶奶哭着搖頭道:“我們哪敢讓他玩這個。
”
家裡不是隻帶過一個小孩子,經驗豐富的很,不可能讓小孩童去玩容易戳着眼睛的一切危險物品。
“家裡有沒有少小瓷勺?
”
老爺爺答道:“原來有一個,打碎了丢了。
”
小瓷勺是兔子頭款式的,小孩童幾個姐姐用過的,打碎時小孩童還不到百日。
老爺爺記憶深刻是當時可惜小瓷勺是花了兩文錢買的。
“你們家用的蠟燭還是油燈?
”
老爺爺搶在老奶奶之前答道:“蠟燭。
我兒子在作坊裡做小工,作坊就是産蠟燭的,年前作坊掌櫃得送了一大包劣勢賣不出去的蠟燭。
”
在農村一般人家用的都是非常廉價的油燈,每天晚上隻點一小會。
蠟燭那得是條件好的人家才用得起的。
子風眉頭一蹙,道:“你們把蠟燭放在什麼位置?
”
“不敢放在床頭,怕蠟燭倒了燒了床被,一直放在桌上。
”老爺爺比畫着桌子有三尺高,這樣的高度小孩童是夠不着的。
子風仍是問道:“前兩天有沒有把蠟燭挪到你孫子能抓到的地方?
”
老奶奶福至心靈,哭着叫道:“老頭子,我想起來了,前天夜裡孫子尿床,我叫你去給他拿幹淨小衣,你摸黑拿來之後,我瞧不見,就讓你端着蠟燭過來照明。
那之後你把蠟燭放回桌上沒?
”
老爺爺眼睛圓睜,盯着小孩童,突然間伸手啪啪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嘴巴,撕心裂肺地哭道:“我那晚為圖省事偷懶,沒把蠟燭放回桌上,直接吹滅放在了床邊。
我這個該挨天刀殺的。
”
旁觀者無不為老爺爺深深的懊悔自責感到心酸難過。
子風高聲道:“老人家,你莫哭,你快想想接下來呢?
”
“第二天早晨,蠟燭沒了,我以為蠟燭掉到床底下了,找了找沒找到,以為是老婆子收起來,後來事情多就忘記了。
”老爺爺哭的胸脯上下起伏,“我怎麼有臉面去見我的兒子。
”
老奶奶臉色慘白,哭得死去活來,“老天不開眼,你平時那麼勤快,唯獨那天那麼懶。
老天不想讓我的小孫子活啊。
”
子風急忙問道:“老爺爺,這不是哭的時候,你還記得那截蠟燭有多長多粗?
”
老爺爺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伸出了右手的一根小拇指。
子風肅容道:“公主,我确診患者吞下的是一寸半長的細蠟燭。
”。
從老奶奶手裡強行抱過小孩童放在地上,讓他平躺。
“子風,你做得非常好。
”李晶晶誇贊一句。
六位道教的大醫師、大藥師前輩恍然大悟,紛紛議論,“原來小患者吞的是蠟燭,難怪他沒有立刻死去,而是腹疼便血。
”
“成年人吃了蠟燭,腸胃能将蠟燭緩慢消化排洩出去。
可是小患者的腸胃非常嬌嫩,根本無法消化蠟燭,這就造成肚痛便血。
”
“本教沒有可以将人體蠟燭融化的藥物。
這可如何是好?
”
何平、何安都知道李晶晶精通給患者做手術,不約而同地問道:“公主,您可是要給小患者做手術從腹中取出蠟燭?
”
六位道教的大醫師、大藥師驚呼道:“公主要給小患者開膛剖肚?
”
“小患者年齡這般小,打開肚子元氣沒了,取出蠟燭也沒用。
”
“公主,您可千萬三思而後行。
”
李晶晶高聲道:“小患者無需動手術就能救活。
”
衆人均是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