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敬焱送重禮晶晶喜 小鄧氏貪婪被休二
黑夜大雪飄飛,曲府的兩輛馬車在極為寬闊的長安大道上緩緩前行。
馬車裡面曲快手不悅地問道:“媳婦,你實話實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替誰向晶妹子問得臨潼縣令?
”
鄧氏輕歎一聲,目光幽幽,無奈地道:“我還不是為了多伢子。
”
曲快手十分納悶,道:“多伢子如今剛在長安書院任職,有着府邸住,日後我的兩個曾孫去書院讀書都免一半的費用,這樣好的差事,還不滿意?
”
鄧氏道:“多伢子有兩個兒子呢,除去要供他們讀書,以後還要給他們在長安買宅子娶媳婦。
多伢子長安書院當差事隻有俸祿,沒有别的收入,若是去了晶妹子的封地臨潼縣當縣令,賺的銀錢就能多許多。
”
“多伢子有幾斤幾兩,你還不清楚,他能當得了縣令?
”曲快手氣不打一處來,若是曲多說這話早就一巴掌扇過去,這是老妻就沒有辦法。
鄧氏道:“讓晶妹子給他找個得力的師爺不就行了。
”
曲快手聲音低沉,問道:“這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小鄧氏說給你聽的?
”
鄧氏自是察覺出曲快手生氣,語氣盡量放柔和,道:“孫媳婦說的,我想想也對。
”
曲快手氣道:“你們總讓晶妹子做事,可曾給晶妹子做件事?
你一把年紀了,也好意思開口?
”
鄧氏羞愧地低下頭,小聲道:“晶妹子如今已貴為公主,連一等的親兵都能養五百個,弄個師爺應該是件小事。
”
曲快手大眼一瞪,道:“妻賢家安禍事少,古話不欺人。
小鄧氏在北地打着咱們家的旗号收禮錢,還暗示隻收銀錢不收禮物,她們一家四口生日輪流過了一回,共收了近二百兩銀錢。
小鄧氏嘗到了甜頭,還想到臨潼故計重施再收禮錢賺銀錢?
”
鄧氏面色微變。
這件事她是頭一回聽到。
小鄧氏那樣膽小的人,竟是能幹出這種醜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曲快手怒道:“這幾天小鄧氏沒少在你跟前胡說八道,挑得你被私心蒙蔽了雙眼。
小鄧氏貪心不足,已不配當多伢子的媳婦。
我今個就要休了她!
”
小鄧氏的兒子曲光耀、曲光宗就坐在旁邊,聽到這裡都急得哭了。
鄧氏大急,雙手拉着曲快手的袖子,叫道:“你喝多了酒,當着兩個小曾孫的面亂說什麼?
”
曲快手氣得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等馬車到了曲府大門,頭一個下了車,進了府門就扭頭跟身後喝道:“你們都到大廳裡頭,我有要事宣布!
”
鄧氏正下着馬車差點摔倒,叫道:“多伢子,你爺爺要休掉你媳婦,我攔不住他,你快去把你姑奶奶請過來。
”
曲多喝得有些多,剛在在馬車都要睡着了,站在雪夜裡聽到鄧氏的聲音,搖搖腦袋以為聽錯了。
小鄧氏酒隻喝了一小杯,頭腦十分清醒,吓得直接暈倒在雪地裡。
丁氏帶着兩個親生兒子扶着曲長久往院子裡走,頭也不回地讓奴仆、奴婢處理後面的曲多夫妻。
曲快手站在長廊裡高聲道:“把老夫人送進卧房,将府裡正門、後門都關上,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出府!
”
“不許關着我,我要去李王府。
”鄧氏雙手用力拍着卧房門,又高聲叫道:“兒媳婦,你是個好的,你可憐一下我那兩個曾孫子,他們不能沒有親娘,你能不能去李王府請了你姑姑過來勸勸你爹?
”
奴婢将話傳給正在服侍醉的找不到北的曲長久上床歇息的丁氏。
“老太爺讓奴仆大門封了,我除非長着翅膀,不然怎麼飛出去?
”丁氏搖頭道:“你去跟太老夫人說,老太爺決定的事誰也勸不了,大晚上請了王妃姑姑過來,不過多一人難受。
”
小鄧氏蘇醒過來,見卧房裡空無一人,六神無主,立刻下了床去大廳。
大廳門外站着丁氏的兩個奴婢,凍得搓手發抖,瞧到小鄧氏都是目光不屑。
小鄧氏直覺這次完了,進了大廳見曲光耀、曲光宗跪在地上哭,曲多站着聽曲快手訓話,忙快步走上去跟兩個兒子跪成一排,砰砰砰用力磕頭,哭道:“孫媳婦心裡已知錯了,求爺爺慈悲開恩,莫要把我趕出府去。
”
曲快手喝道:“有些錯犯了就是犯了,知錯也無濟于事。
你與我曲家的緣分到此為止。
我們曲家念在你生了兩個兒子的份上,給你五百兩銀子。
你這就收拾行李,明早就拿着休書離開。
”
小鄧氏腦袋都要炸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叫道:“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不要讓曲多休了我。
”
“曲多若是不休你,早晚你會害了他貪污受賄下了大獄,還連累了親朋好友去!
”曲快手怒道:“你才當了幾天官夫人,就敢巧立名目收禮錢。
你當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在北地幹的那些醜事?
”
小鄧氏痛聲哭道:“我窮怕了,我不想讓兩個兒子再窮了。
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爺爺饒了我。
我要是離開家就是死路一條。
我不要銀錢。
爺爺不要讓我走。
”
曲多跪下哭道:“爺爺,妻錯夫之過,小鄧氏犯錯,孫兒也有責任,求爺爺饒了她這次,她下次再犯,孫兒不用您說就休掉她。
”
曲光耀、曲光宗上前抱着曲快手的大腿哭求。
曲快手伸手摸兩個曾孫的頭發,道:“我讓你們爹休掉你娘,也是為你們好。
你娘這樣貪婪不堪,日後你們長大當官,也會被她教成貪官下了大獄。
”
丁氏推門而入,見曲多一家人都跪在地上哭,心裡也是一軟,想着沒有小鄧氏,曲多若娶進個門第高厲害的妻子,可就壓不住了這家子人了,道:“爹,小鄧氏犯錯,罰她禁足半年或是送到觀裡半年,您看如何?
”
曲快手搖頭道:“不行。
小鄧氏不是初犯。
多伢子必須休掉她!
”
丁氏勸道:“爹,小鄧氏受到此次教訓,日後必不會了。
多伢子若是休了她,兩個孩子參加科考名聲也不好聽。
”
曲快手反問道:“海王跟李娟葉和離,就不怕兒女名聲難聽嗎?
”
他已不是在曲家村的那個未見過世面的劊子手。
名聲難聽四個字吓不倒他了。
曲快手心意已決,唯一能勸動他的曲氏夫妻這一晚沒有出現在曲府,小鄧氏隻有被曲多給休了。
小鄧氏拿着休書,呆若木雞,上面的字一個不認得,還是兩個兒子給她念了才知道的内容。
曲多抹幹了淚,道:“你先去找個客棧住下,等過了年再回潭州。
”
小鄧氏眼珠子轉動兩下,道:“曲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不離開。
”
曲多搖頭道:“爺爺不讓。
他讓你離開長安回潭州去。
爺爺說你拿着五百兩銀錢再嫁或是開個小鋪子過活都行。
”
小鄧氏跪下抱着曲多的雙腿,哭道:“我不要銀錢。
我不離開你跟兒子。
你哪怕讓我當一個奴婢在府裡做活都成。
”
曲多自是不想讓小鄧氏走,就低聲道:“你莫哭了。
你先住到書院那邊去。
等過些天爺爺消了氣,我去求姑奶奶勸着爺爺同意你回來。
”
曲快手休掉了孫媳婦,還氣着鄧氏不懂事,有意晾晾她,就在客房裡睡下。
半夜他隐約聽到有女人在哭,坐起來點上燈,見是老妻鄧氏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哭,問道:“這麼晚為何不睡?
”
鄧氏傷心害怕地道:“你讓曲多休掉小鄧氏,下一個就是我?
”
曲快手不悅地道:“你可幹出小鄧氏做的那些醜事?
”
鄧氏哭道:“我從未有過。
”
“那我就不會休你。
”曲快手拿着燈走至,把燈放在鄧氏跟前的桌子上面,燈光照着她爬滿魚尾紋的眼角,道:“我今個心裡也不好受,正好跟你說說話。
”
鄧氏道:“最不好受的是多伢子。
”
曲快手原想着跟鄧氏說心裡話,聽她的語氣覺得他做得不對,心裡一下子火了,就定定瞧着她,道:“你是不是我媳婦,怎地跟以前完全不同。
”
鄧氏隻是哭着沒有吭聲。
曲快手道:“你摸摸良心,妹妹家幫了咱們家多少,咱們家幫了妹妹多少?
”
鄧氏擡頭道:“那是咱們家沒有權勢。
”
曲快手問道:“那你想讓妹妹家幫咱們到何時?
讓妹夫也幫我當個王爺?
”
鄧氏愣住了。
這些天小鄧氏給她說,在外面傳言,皇帝何冬對李炳言聽計從,李炳要是真心想幫曲家,曲快手在北地立了戰功早就能封開國侯了。
她想的是曲快手封開國侯,還沒敢想他封王爺。
曲快手見鄧氏目光期盼,心就一點點往下沉,搖頭道:“你真的是變了。
你有這樣貪婪的心思,日後肯定會被小人利用,毀了我們曲家。
”
他這就将開國侯賀山因兩個兒媳婦貪婪放印子錢導緻家破人亡,死在早朝上的事說了。
鄧氏驚得渾身一顫,忙把聽到小鄧氏所說過的話都忘掉,滿臉羞愧,哭道:“我這些天見了妹妹家比在潭州時還要富貴,府裡來往的都是極貴之人,一下子心裡起了妒忌,想着你是妹妹的親哥哥,妹妹家的富貴,你能得了三成去也好。
”
曲快手長歎一聲,長安真是個迷亂人心的地方,若是任着鄧氏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喝道:“你跪下,對天發誓,若再有這樣的念頭就被天打雷劈!
”
鄧氏吓得渾身抖着跪在曲快手腳下發了誓言。
曲快手警告道:“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我不會休你,隻是你若再犯,我就把你送到觀裡去思過,日後我死了,你不能與我同葬!
”
去觀裡思過、死後不能同葬這都是已婚婦人最怕的事。
鄧氏剛才已認識到錯誤,現在被曲快手一吓更是徹底醒悟了,連忙道:“我再也不會了。
”
曲快手這才扶了鄧氏起來讓她坐下,道:“日後你多跟兒媳婦說說話。
她雖是出身商戶人家,見識一點不比出身官家的小姐差。
”
鄧氏點頭。
這幾天她常跟小鄧氏在一起說話,倒是疏遠了丁氏。
說起來丁氏在北地的這幾年,從物力人力上頭非常孝順,讓鄧氏真正過上了太老夫人的享福日子。
曲快手心裡憋着一件關系到曲家命運的大事,見鄧氏老糊塗拎不清了,不能跟她說,隻有埋藏在心裡頭。
同一時刻,李晶晶跟往常一樣進入了回春藥府,豈料她剛進去,整個藥府天地搖晃,四面八方傳來轟隆巨響,仿佛要發生極為可怕的事。
一個幼童的聲音響起:“主人,您可終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