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晶晶醫将士頑疾 李炳示警秦國公二
李晶晶從藥室制藥出來,聽到家人議論此事,等到用過晚飯,特意把何敬焱叫到樹林外,問道:“何叔叔,青城已經打下了,我爺爺是不是不用再去北地做生意了?
”
她特意在“做生意”三字上加重語氣。
何敬焱裝作沒聽出來,緩緩道:“我師父病好之後,要做什麼事,我不知道。
”
李晶晶繼續問道:“那你給我講講朝廷打下青城,我爺爺參與了嗎?
”
何敬焱低頭不語。
“我就知從你嘴裡問不出來。
”李晶晶氣呼呼走了,“我去問李立。
他要再不說,我就直接去問我爺爺。
”
“晶娘,你别去問了。
”何敬焱将李晶晶攔住,俯身抱起她,無奈道:“你是個聰慧的小娘,我師父現在病得這般重,你莫再逼問他。
算叔叔求你,好不好?
”
李晶晶已不是第一次被何敬焱抱了,伸手打了他肩膀一下,瞪眼道:“我爺爺這回病了,我奶奶傷心得都快沒命去。
我不想我奶奶再來一回。
”
何敬焱面色溫和,道:“我師父向來說一不二,他已跟你承諾過,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
李晶晶擔憂地道:“我爺爺膽子那麼大,對自己又那般狠。
我就怕他再來一出。
”
何敬焱柔聲道:“不會的。
你要信我師父。
”
不遠處傳來呂道明的呼喚聲,“将軍,湖南道都督在前山觀裡迎客廳候着,要見您一面。
”
何敬焱面色微變,抱着李晶晶走過去,跟呂道明道:“之前我求他做了件事,讓他用都督令調了兩個大醫師。
我去見見他。
你跟我一起去。
”
他在這裡呆了半個月,知情的人并不多,湖南道都督是其中之一。
他若不是欠着都督的人情,才懶得去見。
李晶晶一直有望蓮守護,何敬焱仍是把她送回竹樓,特意囑咐道:“湖南道都督來了觀裡見我的事,很快就會傳開,會有更多人到此地,這裡頭說不定就有壞人。
你每天早晨采藥草,莫離了樹林去山裡。
”
李晶晶點頭,帶着望蓮回去看望李炳,跟李家人道:“何叔叔說,從今個起,觀裡會來許多陌生人,沒什麼事就不要出樹林了。
”
賀氏低聲道:“爹,湖南道都督特意到此拜訪敬焱。
”又将數月前勝郡王到了湖南道到處結識權貴的事說了。
李炳冷哼一聲,“一個郡王離了長安就打着王府的旗号,四處揮霍金銀結交權貴人才,是他還是他背後的王府有所圖謀?
”
當年何冬将子侄陸續送到北地,讓他從中選徒弟。
他共收了三個弟子,太子何義軒、郡王何敬海、郡王何敬焱。
他沒有收何立王爺的兩個嫡子何敬群及何敬勝為弟子,除去對何立有看法外,瞧不上兩個郡王。
何敬勝到處拉攏權貴的事,他在青城時就得知了。
他的身份是細作頭子,定朝大小官員的事都瞞不過他。
他知曉了,就等于何冬知曉。
“爹所言及是。
”賀氏點頭,接着說了勝郡王拉攏秦國公府幾個庶子庶女的事。
李炳緩緩道:“怡娘,我現在手不能動。
你讓你姐姐給秦雄晃寫信,就說是我說的,國公府是靠上戰場殺敵得了富貴,不是靠跟各王府搞裙帶關系,再不好好管管庶子庶女,哪天惹出大禍,等着摘匾吧。
”
摘匾輕則降品級取消爵位,重則抄家滿門斬首。
賀氏自是聽出李炳話外音,不由得心驚肉跳,語氣慎重道:“爹爹看得透徹。
我想國公爺能聽得進爹爹的勸。
”
曲氏與李家子孫個個聽得一頭霧水,沒有一個開口。
李晶晶是聽明白了,可是隻有五歲,也不能說話。
李炳聽不到兒孫議論政事的聲音,心裡略發打定了主意。
當晚賀氏就寫了一封信,仍是讓李晶晶派望蓮送到潭州國公府。
這回賀慧淑收到家後,往長安寫了信後,就立刻與秦敏業乘着馬車來到太清觀後山竹樓。
賀慧淑身子又豐盈了些,穿着一襲九成新的紫裙,梳着簡單卻顯得莊重的雙髻,隻戴着一根藍寶石金鳳钗,不施粉黛,帶着秦敏業,跪下磕頭道:“侄媳拜見叔叔。
”
李炳斜眼瞧着賀慧淑,和顔悅色道:“你快起來。
”
李晶晶上前雙手扶起賀慧淑,笑問:“姨,姨父舍得讓你來了?
”
賀慧淑羞得臉微紅,道:“你姨父骨傷未痊愈,我就讓他在府裡守着太老夫人。
”
李去病剛才已瞧見秦府奴仆帶的木箱,知道裡面裝的是書,歡喜的扶起了秦敏業。
李炳隻留下賀氏姐妹、秦敏業、曲氏、李晶晶,讓其餘人都出去。
賀慧淑不敢坐着,站着感激地低聲道:“侄媳多謝叔叔示警我們秦家。
”
李炳緩緩道:“你是個聰明的,肯定勸過你爹,可惜他沒聽進去,是以我剛讓你寫信,你就來了。
”
賀慧淑點頭,蹙眉道:“叔叔料事如神。
侄媳以前勸過爹,可惜爹聽不進去。
”
她以前給秦國公寫信,都是開口念,由秦躍寫,後來就變成由秦敏業寫,如今又是秦躍寫了。
如果她的身份是女兒不是兒媳,那肯定在信裡要說得直白嚴厲得多。
李炳問了賀慧淑關于秦躍、潭州國公府的事,誇贊道:“你在潭州為國公府赢了不少好名聲。
”
賀慧淑謙虛地道:“那是侄媳該為秦家做的。
侄媳年輕,有時也會做錯事。
”
李炳道:“誰能無錯。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
”
賀慧淑得了這麼高的評價,内心十分高興,望了一眼賀氏,輕聲道:“将來侄媳妹妹會為叔叔家做得更好。
”
李炳笑道:“我與你爹此生做了幾件對的大事。
其中一件就是把你跟怡娘變成兒媳婦。
”
曲氏點頭道:“你跟怡妹子都極好。
”後面她想說隻是李家虧待了怡妹子。
賀氏得了李炳夫妻當面稱贊,面帶微笑。
當晚賀慧淑母子就在竹樓歇息。
賀慧淑自是與賀氏一屋。
兩人早早躺下吹了油燈說話。
賀慧淑輕聲道:“此次不适易說過繼的事,等李叔叔病好了,我再跟你一起求他。
”
賀氏應了一聲,突然間笑道:“晶娘可是給你準信了,你身子養好了,可以懷孕了。
”
賀慧淑羞道:“你姐夫病還沒好呢,我想懷也得等他病好了。
”
她倒是沒打趣賀氏。
家裡老人重病卧床,賀氏與李老實這時若是要了孩子,會被人指着脊梁骨罵。
賀氏道:“怎麼不能懷。
别以為我不知道,姐夫還在别院養病,就沒放過你。
”
賀慧淑恨不得鑽進地洞裡去,忙轉了話題,道:“焱郡王是叔叔的弟子,真是英才俊傑,如今業郎最崇拜他了。
”
賀氏用極低的聲音道:“我爹說三個弟子當中最得他真傳的就是敬焱,其次是海郡王。
”後面的話就不能說出來了。
賀慧淑點頭道:“可惜叔叔沒有女兒,若是有的話,定會許配給焱郡王。
”
賀氏沒有接話。
她公公沒有女兒,卻是有個孫女,就是她的女兒呢。
不過何敬焱比她女兒大十歲,又跟她同輩。
她公公應該不會把她女兒許配給何敬焱。
轉眼過了一個月,九月十八,吉日。
深秋天氣晴朗,秋風瑟瑟,太清觀後山山上的楓樹葉子已紅透了。
兩輛馬車停在樹林外頭,親兵将李炳擡上了馬車,何敬焱隻帶着洪老三及一個叫陳老七的親兵,跟着李家人去了曲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