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這是有人要害他們
何二老夫人嘴裡說着狠話,淬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沈家方向。
看到從前那個躺在那裡出氣比吸氣多的傅玄珩,如今手腳麻利的幫着幹活。
她的心就像被人給扯出來丢在泥地裡使勁地踩。
踩完了還要鄙夷的呸呸呸。
她摁着抹額的手都在顫抖,陰鸷的眸色一直追随着傅玄珩。
察覺到對方不善的目光,傅玄珩冷冷地斜睨了過來。
見到是何二老夫人,又淡淡地轉過頭去。
眼不見為淨。
沈老夫人邁着老腿也圍了過去,“準備包嬌耳嗎?
我也來,這個我會。
”
“我們幾個來包嬌耳,讓雲玥去做菜吧。
可惜沒有煮條魚。
”沈馬氏愣愣地看着手裡的東西。
去年的除夕,一大家子在一起是何等的熱鬧。
當時,沈家的幾個兒郎都在。
可如今,除了她的長子沈辭通在。
别的孩子和老二家的兩個兒子,全都丢了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沈馬氏轉過頭去偷偷抹了眼淚。
沈周氏倒是松了一口氣,“娘。
沒煮魚也無妨,瞧這光景餘下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
沈盧氏深以為然,手裡沒停的幹活。
“哎。
”
沈馬氏重重地歎息了一口氣。
影風已經熬好了湯藥,和大牛二牛開始給各人盛湯藥喝。
即使沒有淋雨,這寒氣也得喝點驅寒的湯藥。
沈雲玥接過來,一口氣喝完。
瞧着過來幫忙的幾個婦人,輕聲道:
“歐姐姐。
你們幾位也打些湯藥回去吧。
給家裡人暖暖身子。
”
“行。
謝謝沈家妹子了。
”歐若央感激涕零。
另外的幾個婦人忙連連道謝,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保護的人。
遠處,漸漸有人又過來了。
大多數的人都被雨淋濕透了。
盧家的馬車遲遲沒有過來,隻來了兩輛旁支的馬車。
沈雲玥環視了一圈,心裡一驚。
“玄珩。
盧爺爺他們沒有過來?
”
傅玄珩也察覺到了,往日盧老爺子他們速度也不慢。
除非他們的馬車也翻車了,想到盧家有個随從跟着。
按理說翻車的概率不會大,不過想到了那枚針。
傅玄珩的臉色冷了下來。
他穿上了蓑衣,“我過去看看。
”
沈雲玥心頭一緊,“你這身體才剛好。
”
傅玄珩低垂的眼眉染上了柔軟,聲音低沉溫潤。
“無妨,盧家一向跟我們交好。
若是有人故意的話,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
他附耳喁喁道:
“給我一點你的藥丸子。
”
沈雲玥知道傅玄珩說的什麼,給了他一小瓶的藥丸子。
“不多,你看着用。
”
“金瘡藥?
”
傅玄珩伸手捏了捏沈雲玥的鼻頭,輕笑:“不用,我還有。
”
穿上了蓑衣,戴着一頂寬大的帽子。
腳上的鞋子也是沈雲玥給他穿的雨鞋,隻不過用油布做了遮擋。
傅玄珩手裡提着一盞明瓦的油燈,左邊胳肢窩下夾着一張油布。
大步朝着雨中走去。
莫以然正在逗着舒寶玩耍,聽見有人說:
“傅玄珩怎麼出去了?
他這身體可受得了?
”
吓得莫以然趕忙擡頭,厲聲道:“玄珩,你這傻孩子幹什麼去?
”
傅玄珩回過頭來,瞧着莫以然情真意切的關心。
一改往日的冷色,柔聲安慰道:
“娘,解差們都沒回來。
我過去看看。
”
“你這孩子能做什麼?
你這身體還沒好利索呢?
”莫以然一臉的心疼。
“無妨。
我穿了蓑衣,方才喝了一大碗湯藥。
”傅玄珩說完便往回走。
“回來再喝點熱湯,用被褥捂住出一身汗準沒事。
”
身後傳來莫以然怒斥沈雲玥的聲音。
聽的傅玄珩腳步加快了。
待傅玄珩走了一小段路,才看到不遠處有人點燃了火把。
隻是火把隐隐被吹滅了。
狂風暴雨下,火把很難發揮作用。
傅玄珩的明瓦油燈不是很亮堂,可在這雨霧中還是不同。
他走了過去,迎面遇到了暴躁的彭疤臉。
“彭差爺。
如今怎麼了?
”
“馬車都弄好了,隻是這馬怕是好不了?
”彭疤臉也很頭疼,要是馬真的出了事情。
這接下來的路程豈不又得走路?
原本就耽擱了好些日子,幾個月都在路上。
想着過了春節,能快速趕路。
說不定在預定的日期到了石寒州。
傅玄珩瞧着當中幾輛馬車。
最先倒下的是何家的馬車,他走過去摸了摸馬。
是一匹老馬,長途跋涉早油盡燈枯。
傅玄珩摸了馬的眼睛。
随後又朝後面走去。
盧老爺子幾個人正哆嗦着挨在一起。
“盧家主。
”傅玄珩最先跟盧家主打了招呼。
入目所見的是盧家那些人擠在一起。
神色有些凄涼。
盧家主哀歎了一聲,他的随從偏偏在翻車後,為了救他受了傷。
傅玄珩将手裡的油布拿了過去。
“遣兩個人送他先過去吧。
雲玥那裡有藥。
趁着這會剛受傷,先去包紮用藥。
”
傅玄珩話不多,也沒有沈雲玥講話活潑。
冷淡的語氣,讓盧家主鼻子一酸。
趕忙接過來油布,喚來家裡的女人孩子。
連同兩個有力氣的人帶着随從離開。
“帶點糧食過去。
”
“好。
”盧老夫人拄着樹棍,蹒跚着囑咐家裡的女人去拿些糧食。
一行人又瞅了眼油布,默默地拿了被褥放在油布裡帶過去。
傅玄珩來到了盧家的馬旁邊。
盧老爺子眸色沉了沉,“傅公子,這馬是突然發狂的。
”
“我的馬術不差,愣是沒弄住它。
”
盧老爺子也上前檢查了,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傅玄珩走到馬旁邊蹲下來。
那馬被綁起來,盧家的人舍不得殺了它。
畢竟那是趕路的腳力。
傅玄珩摸着馬頭注視着馬。
低下頭誰也看不清他在做什麼。
少頃。
他伸手在馬脖子處、屁股處摸到了兩枚針。
順着厚實的皮毛處,找到了給拔了出來。
盧家人面色陰冷。
這是有人要害他們。
彭疤臉也看到了這兩枚細長的針,他原本暴怒的面孔更加暴怒了。
“哼,敢明目張膽地動手?
”彭疤臉低語,聲音裡帶着怒意。
老黃頭摸着胡須,冷笑:
“對方可陰着呢。
根本沒想讓大家夥知道,要不是傅公子誰發現呢?
”
盧家主似有所感地睇了傅玄珩。
心裡暗道:到底是廢太子的兒子,行事果真不同。
如此謹慎細心,将來要是想要成事隻怕困難也會過。
其它的馬幾乎都是被這匹抓狂的馬給傷到了。
傅玄珩細細查看,似乎在針尖上有股淡淡的藥味。
這是那股味道不明顯。
加上馬血味道,基本可以掩蓋這股味道。
他臉色沉了沉,彭疤臉走過來冷聲道:
“有什麼新的發現?
”
“我聞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晚點回去問問雲玥,藥王谷的神醫說她頗有天賦。
送了她一本關于醫藥方面的書籍。
”
傅玄珩擔心沈雲玥遲早會露出醫術,不如現在彭疤臉這裡露一點。
剛拿到這本醫書,算得上是個沒人看上的藥童。
彭疤臉微不可查地蹙眉。
再有天賦還能剛拿到醫書就會聞味識别?
看來,傅玄珩還真是過于沉迷在兒女私情中。
對沈丫頭未免太過相信了。
傅玄珩沒有用上那些藥,隻幫着他們檢查了馬匹。
何家的那匹馬是沒救了,隻能回去牽馬過來重新套缰繩。
這麼一來,何家和陸家各損失了一匹馬。
盧家的馬被傅玄珩用金瘡藥包紮了,他又囑咐盧老爺子。
“盧爺爺,等會到了山腳下。
用我們家的精細草料喂養兩天。
”
盧老爺子本來想說自家也有精細草料,轉念一想傅玄珩不會說廢話。
忙應聲答應了下來。
“多謝了。
沈姑娘愛憐我一個粗老頭子,可當不得傅公子一聲盧爺爺。
”盧老爺子很有分寸感,即使傅玄珩被貶為庶民,在他眼裡身份地位也比他們高。
傅玄珩深邃如夜空的眼眸流動着冷芒。
“沒什麼當不得,你我都是一樣的人。
”傅玄珩說罷朝山腳下走去。
經過猴子旁邊詢問:
“這明瓦燈籠要不要留給你們?
”
猴子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打了一個寒顫。
瞧着黑霧天空看不見一絲光亮,唯有雨水砸在地上的聲音。
縮了縮脖子道:“我跟你一塊回去。
大家也都開始往回趕了。
”
“好。
”
傅玄珩将兩枚銀針用布包起來,放在了袖籠裡。
一手撐着雨傘和猴子,彭疤臉,老黃頭幾個人離開這裡。
夜色中。
一雙眼睛盯着這裡,傅玄珩似有所感的朝那個方向睇過去。
卻什麼都沒有。
他疑惑地擰緊了眉心,難不成是他的錯覺嗎?
待他們幾個人回到了山壁下面。
沈雲玥她們已經包了幾百個的嬌耳,沈雲玥基本都是指導大家用什麼餡料。
她自己則在煮炖肉。
炖肉裡面放了好多種東西,基本上算是大雜燴了。
盧家的人在影風的幫助下,也支起了鍋竈。
開始煮晚飯。
再舍不得人家,也會在今天多煮一點東西。
畢竟這是除夕夜。
沈雲玥看到了亮光就知道傅玄珩過來了,隻淡淡地斜睨了一眼。
莫以然第一個叫起來。
“玄珩,你可回來了。
”
“姐夫,你再不回來。
娘親又要在姐姐面前念叨了。
”沈雲正撅着屁股在烤火。
傅玄珩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山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着這裡。
他再次擰緊了眉心望過去,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傅玄珩歎息了一口氣,伸手捂着心口。
總覺得有點不安。
可如今,連隻過路的老鼠都沒有。
何況那些鳥獸?
他想要打聽山林裡面的情況都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