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彤從銅鏡裡睨了她一眼，說：“西楚怎麼了？
要我說，西楚還不如我們南安呢！
”

　　“公主！
”

　　小蠻飛快地跪了下來，道：“公主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

　　“你呀，膽子就是太小了。
”安彤輕笑着，到底是壓低了聲音，說：“你看西楚的那些貴女們，一個人都端着，笑不露齒，個個溫婉有禮，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哪像我們南安。
”

　　安彤站了起來，神采飛揚地說：“我們南安的女子，可一點都不比男子差！
”

　　小蠻低着頭沒有接話。

　　公主是金枝玉葉，當今聖上又是公主一母同胞的嫡親哥哥，公主在南安國，身份貴重。

　　“你覺得，西楚的女子，那些舞啊，琴的，好看嗎？
”安彤側目詢問着。

　　小蠻低着頭，回：“奴婢什麼都不懂。
”

　　“還是本公主舞鞭好看。
”安彤眼眸閃了閃，起身就去找丞相譚瑾了。

　　……

　　七月初一。

　　雖然不如八月初一的大廟會，但每逢初一十五，寺廟裡，香火鼎盛，人來人往的極多。

　　方翠英帶着姜蘭，和戚六娘一塊，天蒙蒙亮就去萬安寺了。

　　姜荷和楚雲舒是等天大亮才去萬安寺的，萬安寺人多，去的路也有好幾條，姜荷她們沒有碰上方翠英她們，燒完香沒多久，就碰上了孫芷柔。

　　孫芷柔帶着妹妹孫芷瑩。

　　“姐，我們趕緊走。
”孫芷瑩看到楚雲舒和姜荷，就想起在接風宴上的事情了，偏偏長甯郡主身份擺在那裡，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哪裡敢與其相比。

　　“郡主，姜姑娘，真巧。
”

　　孫芷柔的臉上帶着笑容，給人一種柔弱需要保護的感覺。

　　“不巧，七月初一，來上香的人太多了。
”

　　楚雲舒連個好臉色都沒給。

　　“郡主，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孫芷柔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楚雲舒睨了她一眼，道：“我覺得我和你沒什麼可說的。
”

　　“郡主，我想和你聊一聊，陸二公子。
”孫芷柔傾身上前，低聲說着。

　　楚雲舒冷眼看着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她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郡主，人，能騙得了别人，能騙得了自己嗎？
”

　　孫芷柔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道：“我就在那棵大樹下等你。
”

　　話落，孫芷柔直接走到了不遠處的大樹下，正長在峭壁上，留出塊空地，起了一個涼亭，供人休息，正在半山腰處，從涼亭往下望去，能把山腳下熱鬧的景象，盡收眼底。

　　“小荷，我去去就來。
”

　　楚雲舒和姜荷說了一句，朝着涼亭走過。

　　炎熱的夏季，連風吹出來，都帶着熱意。

　　“郡主。
”孫芷柔先是俯身，朝着她行了一個禮，才道：“我知道，這些話，由我來說不合适，可是，我真的不忍陸二哥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

　　楚雲舒冷眼看着她，最近的流言，她也聽說過，陸夫人與孫夫人走得極近，兩家好事将近了。

　　“郡主，求求你，放過陸二哥吧。
”孫芷柔一臉懇求，她半咬着唇，說：“陸二哥為了你，已經成了全京都人的笑柄了，陸伯父為了讓陸二哥成親，已經在祠堂跪了二天了，再跪下去，陸二哥會沒命的。
”

　　“你找錯人了。
”楚雲舒的眼眸閃了閃，她眺望着遠方，闆着臉，讓人看不清楚，她是喜是憂。

　　“郡主，陸二哥喜歡你，整個京都都知道。
”孫芷柔聲音溫柔，卻透着堅定，道：“郡主也喜歡陸二哥。
”

　　她的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她道：“如果郡主真不喜歡，以郡主的身份，完全可以雷厲風行地澄清，強行制止這些謠言，可是，郡主并沒有這麼做。
”

　　“我不知道為什麼郡主明明心系陸二哥，卻不願意嫁給他，可是，陸二哥這麼好，郡主難道真的忍心，讓陸二哥一輩子不成親，一輩子都沒後嗎？
”

　　“陸二哥為了你，被陸伯父打了，卻依舊跪在祠堂，不願意成親，難道這就是郡主想要見到的結果嗎？
”

　　孫芷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的眼底，寫滿了對陸錦書的心疼。

　　楚雲舒轉身，定定地望着她，直把孫芷柔看得心虛，她挺直了脊背。

　　“孫芷柔，你以什麼身份來說我？
”楚雲舒唇微勾起一抹冷笑，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孫家和陸家，還沒有訂親。
”

　　“郡主，我什麼身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郡主難道就這麼心冷，對陸二哥的一片癡心，視而不見？
”孫芷柔反問着。

　　“你想嫁陸錦書，你該找陸家。
”

　　楚雲舒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頓了一下，回頭道：“孫芷柔，你找錯人了，你的關心，也用錯地方了。
”

　　話落，楚雲舒頭也不回地離開，和姜荷彙合之後，又繼續爬山上香了。

　　孫芷柔盯着她離去的背影，她的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爬山的路上，姜荷一言不發的。

　　“怎麼不問我？
”楚雲舒憋不住開口道：“不好奇她找我說什麼？
”

　　“好奇。
”姜荷點頭道：“可是，你心情不好。
”

　　“是啊，我心情不好，他怎麼就這麼傻呢。
”

　　楚雲舒把剛剛孫芷柔的話轉告了她。

　　姜荷頓了頓，道：“雲舒，她應該不是想幫你吧？
”

　　“怎麼可能。
”

　　楚雲舒冷笑道：“她想要嫁給陸錦書，怎麼可能想幫我，找我說這一番話，不過是想讓我去勸他罷了。
”

　　“難道不應該說他們快訂親了？
”姜荷問。

　　孫芷柔的話，怎麼看都像是要撮合啊。

　　“傻。
”

　　楚雲舒直接戳了一下她的臉，說：“姜荷，你就是命好，碰上姜家人，又碰上一心待你的燕數，你要是穿到後宅，宮裡，怕是活不過一集就沒了。
”

　　姜荷：“……”雖然事實如此，可是，楚雲舒這麼直接的話，也讓她很受傷的好嘛。

　　姜荷委屈地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說：你這麼說，會沒朋友的！

　　“行了，人家這才是高段位呢，将我的心思揣摩得準準的。
”楚雲舒解釋道：“她想要借我勸陸錦書，更想要告訴我，陸家中意她為兒媳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