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廠沒有電話，程惠去了公社郵局，撥通李東方辦公室的電話就開始惡人先告狀。

　　不對，她可不是惡人，她隻是告狀。

　　“李廠長，您太讓我失望了。
”

　　“不想要我們十幾個人就直說，何必派個人來罵我呢？
”

　　“罵什麼？
罵我人心不足蛇吞象！
罵我貪得無厭！
”

　　“當初讓郭大軍當廠長，讓我當副廠長，不是說好的事情嗎？
原來是我貪得無厭？
”

　　“那好，我不貪你們食品廠一個快倒閉的罐頭廠了，我去跟别的市的食品廠合作好吧？
”

　　李東方被怼懵了，但還是有點懷疑：“不能吧？
魯明不是魯莽的人啊，怎麼會說這種話？
”

　　他就是心裡想，他嘴上也不會說出來的，不然這麼多年不是白活了？

　　“不是魯廠長說的，估計他不好意思，是他外甥女陳麗華說的，他倆一起來的。
”

　　“哦對了，陳麗華還要當罐頭廠的副廠長。
”

　　“李廠長，當初我說了我要這個小廠的絕對自主權，您就找個看我不順眼、張口就罵我的人過來當副廠長是什麼意思？
”

　　李東方頭皮都要氣炸了！

　　“我沒讓她當副廠長啊！
我就讓魯明一個人過去跟你說下罐頭廠的事，沒讓他帶陳麗華去啊！
這一切肯定都是魯明自己的決定，你等着，我會嚴肅批評他的！
”

　　程惠也不管他說得是真的假的，有他現在這句話就行。

　　“原來是小人搞鬼。
”她語氣平緩了些：“那貴廠到底是怎麼決定的？
”

　　李東方道：“你不是要個快倒閉的小廠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人少好管理，本來他們就要倒閉了，你去了把他們救活了，就更好管理了。

　　“我挑來挑去，就這個罐頭廠最合适，郭大軍還是按你的要求繼續當廠長，你當副廠長，原來的廠長....”

　　李東方一咬牙道：“你自己看着辦！
”

　　本來他們是商量着讓原來的廠長于寶來繼續當副廠長的，但是剛剛被程惠一頓怼，他有點不敢說了。

　　本來他們就觊觎威風蛋糕，結果這兩天威風蛋糕更火了，簡直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關鍵是每天賣一兩萬個！

　　他都不敢算一共賣出去多少錢了。

　　如果程惠帶着原食品廠的人都投靠了别的食品廠，那這些業績不都是别人的了嗎？

　　本來他們食品廠是本省業界第一，但是如果程惠去了别的食品廠，那就不一定了。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從第一的寶座上下來！

　　“有李廠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就自己看着辦了。
”程惠道：“不過麻煩您親自再通知一下這個罐頭廠和這位于寶來同志，我怕之前已經有人給他下達了錯誤的指示，造成什麼誤會。
”

　　“我知道了。
”李東方道。

　　等魯明回來的，看他怎麼罵他！

　　“那我們過幾天就去這個罐頭廠了，地址在哪？
”程惠問道。

　　李東方說了下地址，順口道：“過幾天幹嘛，這幾天就去呗？
那邊的人還盼着你們呢。
”

　　程惠道：“我這幾天怕是沒空，飛機制造廠的潘立鈞廠長正在我辦公室等着呢，要跟我讨論一些關于飛機制造的問題。
”

　　李東方......

　　程惠又道：“哦，潘廠長剛才還說要接收我們這十幾個人，都給正式工作，如果不是我熱愛食品行業，剛剛陳麗華罵我的時候，我就答應了。
”

　　“别啊，飛機有什麼好的，又不能吃！
女同志還是研究些食品比較好！
你等着，陳麗華回來了，我就讓她寫檢讨！
”李東方道。

　　程惠笑了，這個廠長很上道嘛。

　　“那行，就寫個一萬字的吧，寫完了我看看反省得深不深刻，不行重寫。
”程惠道：“哦，一個星期之内交上來。
”

　　李東方.....就知道女人斤斤計較起來很可怕！
看來以後千萬不能得罪這個小程。

　　程惠滿意地挂了電話。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指望敵對關系的人傳話？
他們嘴裡能有什麼好話？
同樣一句話從他們嘴裡說出來都變味了！

　　所以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自己親自說，千萬别指望别人。

　　果然，魯明和陳麗華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是來李東方這彙報。

　　李東方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倆。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他問道。

　　“哎，我是沒臉說了。
”魯明坐下歎口氣，還抹了把臉，把眼睛搓通紅：“一把年紀了竟然讓人攆出來了！
讓小陳跟您說吧。
”

　　陳麗華更是哭了一路似的，眼睛通紅：“廠長，别提了，人家不稀得要那個罐頭廠，一聽說是個罐頭廠二話不說就把我們攆出來了！

　　“簡直太嚣張了！
根本沒把您和省食品廠放在眼裡！

　　“廠長，我們不能慣着他們，直接沒收了他們的原材料，收了他們的貨款，接了他們的訂單，再把他們的檔案直接調我們廠裡來得了。

　　“直接讓他們變成我們省食品廠的人，他們還能不願意？
還能把到手的鐵飯碗砸了？
他們肯定屁颠屁颠就來了！

　　“我們何必聽個十幾歲的小知青瞎指揮！
”陳麗華說完希冀地看着廠長，她每句話都說在了點子上吧？

　　“好好好！
”李東方道。

　　陳麗華頓時笑了，廠長誇她了！
廠長也覺得她說得對！
但是廠長怎麼不笑？
眼神還挺吓人？

　　“好個小陳啊，竟然做起我的主了，教我怎麼當廠長了！
怪不得你也想去罐頭廠當個副廠長呢，是不是覺得在辦公室裡當個小職員，委屈你了？
”李東方拍桌子道。

　　陳麗華和魯明對視一眼，心裡不妙，他怎麼知道的？

　　“從今天起，你去車間，當個普通工人！
再寫個一萬字檢讨，一個星期交上來！
”李東方道。

　　陳麗君頓時慌了，她錯哪了？

　　魯明就要幫着求情。

　　“還有你！
”李東方指着他道：“竟然敢私自做主不經過廠裡同意就任命自己親戚當副廠長，嚴重違反了紀律！
你也給我回去寫個一萬字檢讨，一個星期交上來！
”

　　他生起氣來，也很可怕的！

　　魯明看着桌子上的電話，還有啥不明白的？
肯定是有人先告狀了啊！
而且看樣廠長是完全站在對方那一邊。

　　得，這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程惠回了食品廠，先對郭大軍道：“搞定，通知廠裡人，今天就開始收拾東西，後天我們就要搬到新廠去了。
”

　　她看了一眼潘立鈞和許正，所以她忙得很，沒有太多時間給你們當免費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