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又帶着幾隻烤鴨回了飛機廠的招待所，吃了個午飯，順便把烤鴨送給飯店，讓他們免費送給客人。

　　管餐廳的主管都不好意思了，親自過來道謝。

　　誰家的肉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刮到他碗裡他都不敢接。

　　他怕吃人嘴短。

　　但是程惠不一樣。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廠長就一副嘴已經很短的樣子了，昨天把他叫過去交代了十多分鐘，讓他務必服務好程惠。

　　老天爺，這是他第一次跟廠長單獨說話！

　　40多歲的男主管小心翼翼道：“程廠長，我們廠長親自交代我了，一定要把您服務好，您有什麼事盡管找我，想吃什麼随便點，菜單上沒有的廚房也能給您做出來！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隻要您想吃，要啥有啥！
”

　　程惠頓時笑了，潘叔心很成嘛。

　　“上午正好來隻大雁，要不現在給您炖了？
”主管殷勤道。

　　野生動物保護法是88年頒布的，距離現在還早。

　　現在本地人就喜歡吃個野味，鐵鍋都不炖大鵝，而是炖大雁，紅燒的也不是豬蹄，而是熊掌。

　　程惠笑着拒絕：“不用了，那個太耽誤時間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兒。
”

　　野生動物可不是亂吃的，很多稀奇古怪的病毒都是吃野味吃出來的，她怕中招。

　　同樣也在餐廳吃飯的京城來的那桌人就坐在不遠處，都側目看着程惠。

　　什麼人啊？
他們京城來的都沒這待遇！

　　“經理，她不吃我們吃，把大雁給我們炖了。
”張亮旁邊的一個男人道。

　　主管猶豫了半秒就道：“不好意思，這個程廠長定了，她中午沒空吃，晚上肯定有空吃！
”

　　他對程惠道：“我讓廚房3點就開始炖，您晚上回來吃正好！
”

　　說完不敢留，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男人.......還從沒有人這麼不給他面子過！

　　他就要追過去理論，被張亮攔住了。

　　到底不是自己家地盤，男人忍了。

　　張亮安撫好男人，看了程惠一眼，卻是眯眼笑得一臉和氣！

　　他這同事沒腦子，他可有。

　　剛剛經理的話他聾了沒聽見嗎？
人家在潘廠長這要吃啥有啥，好像還不花錢的樣子，這待遇，他們可沒有。

　　高下立見。

　　這是塊鐵闆。

　　他猶豫了一下，笑眯眯地過來了。

　　“程廠長，吃完了？
一會兒要去哪忙啊？
”他沒話找話。

　　“一會兒要去幾個廠談點業務。
”程惠笑道。

　　張亮掃了一眼安靜坐在程惠旁邊的男人，好奇這又是哪位。

　　程惠就對蔣拳道：“你去把車發動起來，先熱熱。
”

　　“是。
”蔣拳立刻走了。

　　張亮眼睛亮了，這是個司機啊！

　　再看程惠，這麼年紀輕輕就配司機配專車了？
還是個女人！
他在京城都沒遇見過這種人！

　　“程廠長，您是個食品廠的廠長？
不知道貴廠在哪裡？
我們能去參觀參觀嗎？
”張亮道。

　　程惠看着他猶豫兩秒沒說話。

　　張亮就道：“我是京城商務部的，主要管進出口的事情，如果咱們廠産品不錯的話，我看看能否給咱們廠一個出口創彙的機會。
”

　　“哦~”程惠恍然地看着他。

　　管進出口的，還能決定産品上不上廣交會？
那權利是很大的。

　　廣交會，自從57年第一次舉辦以來，從未中斷過。

　　目前大陸商品出口也隻有廣交會一個途徑，想賺外彙，就得參加廣交會。

　　哪個企業能賺來外彙，那可比能賺人民币牛，牛十倍百倍！

　　因為現在國家太需要外彙來購買各種先進的東西了。

　　不過這人也能忽悠，比她還能畫餅！

　　昨天他就應該知道她是個做烤鴨的廠長，竟然還敢給她畫餅。

　　一個烤鴨怎麼出口？
以現在的條件，完全不能夠。

　　别說現在了，以後都費勁。

　　這是欺負她年輕沒見識啊。

　　程惠卻是一臉驚喜地站起來：“我真的有機會能為國家創彙嗎？
領導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

　　“呵呵呵。
”張亮對她的态度很滿意，卻是圓滑道：“具體能不能參展，還得考察過之後再決定。

　　“我和同事這次來的公事，就是确定一下參加春季廣交會的具體展品。
”

　　名單是早早就報上去的，但是上面慎重，具體參展什麼東西也得過一遍，這也是最後一次修改名單的時候。

　　程惠笑了：“您什麼時候有空？
現在就跟我去廠裡參觀一下吧！
”

　　張亮有些為難地看了自己一桌人，他們還沒吃完午飯呢。

　　幾個同事也聽見了張亮和程惠的對話，他們面無表情，一點不想去這個食品廠做無用功！

　　不就是隻烤鴨嗎，他們在這也能吃到。

　　服務員剛端到桌子上來。

　　他們也看出程惠不簡單了，但是再不簡單也是個小地方的地頭蛇而已，跟他們沒關系，他們是過路神仙~

　　但是張亮很想去。

　　他就是這種人，“喜歡交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幾位領導還有其他公事吧？
要不張主任自己跟我去我們廠參觀一下吧？
看看我們的産品到底能不能出口！
”程惠非常積極道。

　　她對這個沒見過的張亮非常好奇，她對廣交會也很有興趣。

　　雖然她工廠的産品目前不适合出口，但是那也是個窗口，隻要參加了，很多國人一下子就知道她們食品廠了！

　　到時候她認識的人也更多了，路子也更廣了。

　　程惠的邀請正合張亮的意，他“勉為其難”地坐上了程惠的小車，去了食品廠。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好破。

　　但是也很忙，很香。

　　不過再怎麼也掩飾不了這是個小破廠的事實。

　　在幾乎什麼都是人工的情況下，隻有40多人的廠子，真是個迷你小廠。

　　“剛成立兩天，讓張主任見笑了。
”程惠笑道。

　　張亮不置可否，回頭看看剛剛下來的小車。

　　這小車再破，也不是這個小破廠可以擁有的。

　　這個程惠，好神秘。

　　程惠領着張亮在烤鴨車間參觀了一下，張亮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這鴨子是機器烤的？
”

　　哪怕親眼見了，他都不敢置信！
因為他從沒見過這種東西，他還以為這是爐火烤的呢。

　　這一排排的機器，一爐20隻，幾乎不用人工操作，一起出成百上千隻的場面，還是很震撼的。

　　起碼比他見過的費勁巴拉幾個小時出幾隻的情況震撼多了。

　　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你這烤箱在哪買的？
”這個東西可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