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為民眼睜睜看着跟程惠關系好的車床廠、搪瓷廠、印刷廠、安東廠都得到了巨大的好處。

　　就他這，好處就那麼一點點，現在又斷了。

　　程惠已經不在他這購買牛皮紙了，蛋糕不賣了，烤鴨賣一點點，不需要那麼多牛皮紙了。

　　雖然機器錢已經賺回來了，但是跟其他人的好處一比，他好酸啊！

　　今天終于輪到他了！

　　“紙殼怎麼做才能起到跟泡沫一樣的效果？
”盧為民道：“多墊幾層？
不行的。
”

　　程惠拿出一張紙遞給他：“做成蜂窩狀。
”

　　蜂窩紙殼闆。

　　學過物理的都知道，别說是厚紙殼了，就是普通A4紙做成蜂窩闆，那抗造能力都多少倍的增加。

　　盧為民就是一個造紙的，學過點化學，沒學過物理，不懂，看得一臉疑惑。

　　楊嶽這麼多年學了不少物理，看懂一點，立刻道：“讓你們的人送一些紙殼過來，做出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

　　盧為民立刻打電話，讓人把廠裡所有規格的紙殼都拿來了。

　　來了之後又是裁剪又是粘貼，做成了蜂窩闆。

　　還沒等衆人問怎麼試驗，程惠就一腳踩了上去。

　　她八個多月的身孕，這一個月又吃得好喝得好，明顯長肉了，現在120來斤，在紙殼闆上走了幾圈又下來。

　　上面隻留下了幾個淺淺的腳印，證明她來過，卻沒有踩得塌陷下去。

　　這樣，她對造紙廠的紙殼就有信心了。

　　如果是衛生紙的質量，做成蜂窩闆，那也不頂用。

　　好在沒問題。

　　“再按圖紙上的做出來，我們做真實試驗。
”程惠道。

　　她還設計了專門固定烤箱的卡槽，條件有限，依然用蜂窩闆做的。

　　幾個動手的人已經熟練了，半個小時之後就做好了一整套紙殼箱。

　　程惠讓人去車間拿了一台剛組裝好的烤箱過來，塞了進去。

　　“這回怎麼試驗？
”盧為民看着程惠道：“你就别上去了，太高了危險。
”

　　“扔吧。
”程惠道。

　　“扔？
”盧為民頓時緊緊地抱住了箱子。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烤箱實物，太漂亮了！
怪不得程惠一口一個能賺外彙，這玩意不賺外彙簡直沒天理。

　　他可舍不得。

　　“如果包裝不合格，根本沒法出口，扔吧。
”程惠招招手，把路過門口的高南叫了過來。

　　“扔。
”程惠朝盧為民懷裡的箱子道。

　　高南才不管盧為民是誰，也不管程惠這命令合理不合理，他搶過盧為民懷裡的箱子就扔了出去。

　　砸在地上“哐當”一聲，滾了兩滾才停下。

　　衆人的心都跟着哆嗦了。

　　“再扔幾下。
”程惠道。

　　高南照做，又扔了五下，程惠才叫停。

　　盧為民立刻沖了過去，抱着地上的箱子就像抱着他被摔的孩子...表情都要哭了。

　　其他人卻沒忘記正事兒，趕緊查看紙箱。

　　邊邊角角有些砸扁的痕迹，但是大面上沒壞。

　　打開一看，也沒散架。

　　拿出來檢查了一下，依然完好，連個漆都沒掉。

　　最後通電檢查，依然能用。

　　莊淮最先鼓掌，他的心踏實了！
穩了！

　　“再做一個箱子。
”程惠道。

　　新的箱子做好，要做其他試驗，這回是抗壓能力。

　　高南自告奮勇，上去來來回回踩了幾遍，也沒問題。

　　“再多做一些，集體試驗，一個不代表什麼。
”程惠道。

　　盧為民湊了過來，也是一臉激動，不過他看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蜂窩闆都靠人工粘？
有些慢啊，我們廠裡沒這麼多空閑的人手。
”他說道。

　　“那就招人啊。
”範光耀道：“多招點人，還能為社會解決就業問題，老盧你立大功了。
”

　　盧為民立刻瞪他一眼：“老範你就沒長好心眼！
老子才不上你的當！
”

　　招了人，當時是皆大歡喜，誰都高興，但是後面全是麻煩。

　　招了工人，工廠就得管人家一輩子，吃喝拉撒、生病住院、分房子分福利。

　　哪裡處理不好，工人就要鬧！
就要堵他的門！

　　他夠夠的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招人。

　　“程廠長，你看你能不能做個機器，用機器做這種蜂窩闆？
我們人工組裝。
”盧為民道。

　　程惠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盧為民很上道道：“我們廠也要蓋福利房了，我給您勻一套出來？
您别嫌少，實在是我們廠窮，比不得其他廠家大業大，不能給你們全廠工人都安排福利房。
”

　　“看您這話說道，我們自己能賺錢蓋房子，我現在也不缺房子。
”程惠道。

　　她現在缺錢。

　　但是這個話不好直說啊。

　　再說，一款新機器的誕生，得到好處最大的不一定是造紙廠。

　　她看了眼楊嶽。

　　楊嶽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又要有新機器了？

　　他可是看出了這裡面的巨大商機。

　　這簡直又是一個颠覆行業現狀的設計！

　　怎麼才能讓小程松口呢？

　　如果程惠剛才不看他那一眼，他還不确定，現在他确定了，這丫頭肯定會做這種機器，隻是對好處不滿意。

　　這世上沒有聖人，誰都有小心思。

　　程惠那點小心思他都琢磨出來了。

　　無外乎就是大家一起吃肉喝湯。

　　比那些自己吃肉還不讓别人喝湯的人強多了。

　　他也不是這種人！

　　他吃肉了也得讓程惠吃上肉！
畢竟這肉是人家給的。

　　等把莊淮送走，楊嶽就把程惠拉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小聲道：“你跟叔說實話，這機器你會不會做？
”

　　“有點小想法，還沒試驗，不知道能不能成。
”程惠道。

　　楊嶽道：“那你說，怎麼才能成？
”

　　程惠頓時笑了。

　　“我現在還住在飛機廠的招待所裡，雖然挺好，我也挺滿意，但是我還有一個來月就生了，需要個自己的地方坐月子。
”程惠道：“可惜我們單位的房子最少半年能蓋好。
”

　　“你搬我家去！
我搬我老婆福利房裡去，我再讓我老婆給你伺候月子！
”楊嶽道。

　　程惠.....親叔都未必做到如此。

　　她眼眶有點紅道：“叔，有您這句話，您就是我親叔了！
不過您的好意我不能接受，我不好意思。

　　“聽說咱們市裡有很多蘇聯人留下的老洋房，有沒有獨立的？
無主的？
空着的？
我租幾個月。
”

　　楊嶽......你直接說要别墅的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