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就在車上跟程睿說起自己落水被救的事情。

　　程睿驚得都無語了。

　　司機老孫也聽見了，原來程工是這麼留在這的啊....

　　這還真得謝謝那個小高，要不是他，以程工的本事，現在早就回京城了吧？

　　他們這數控機床也就不知道能不能開機了。

　　還有，他們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蛋糕了。

　　他們也住不上那麼漂亮的房子了.....

　　汽車一路開回了食品廠。

　　衆人依然在加班加點的生産，但是都抽空對程睿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程睿隻有坐到休息室裡，聽着不時有人過來“廠長”“廠長”地請示這，請示那，他才有了真實感。

　　他妹妹身上發生了這麼多變化！

　　還有她提起高遠時，臉上那不自覺的微笑，他就把提着的心放下了。

　　她不是被迫的，這就好。

　　他突然笑道：“我每次回家問你怎麼樣，潘姨都說你挺好的，我還不信，現在一看，雖然生活條件簡陋一點，但是你的精神面貌确實挺好的。
”

　　程惠和程建明的動作都是一頓，直直地看着他。

　　程睿吓了一跳：“怎麼了？
”

　　程惠笑了：“你回家跟潘姨打聽過我的消息？
她說我挺好的？
”

　　“是啊，我一個星期回家一次，就問問她，她說你一個月往她辦公室打個電話報平安...就是，你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一開始就說啊？
”

　　程惠壓下嘴角的笑，淡淡道：“我從來沒跟她聯系過，她都是騙你的。
”

　　“什麼！
”程睿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還有，她怎麼跟你解釋我下鄉的事情？
”程惠問道。

　　“她說你體諒小薇....”程睿說了一番。

　　跟潘麗告訴程建明的借口一樣，都是她主動讓出的工作，自己偷偷下鄉的。

　　“不是的....”

　　程惠當然不會再給她機會裝好人，面具給她撕得幹幹淨淨！

　　程睿又傻了。

　　他是個厚道的人，不會輕易把人往壞處想。

　　潘麗這些年對他雖然都是面子情，他也體會到了。

　　但是後媽嘛，他理解，從來不拿親媽的标準要求她，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但是現在，她對程惠幹得這些事可就過不去了！

　　“爸，你就讓她這麼欺負小惠啊！
”

　　老實人也會借刀殺人！

　　程建明的臉色也很難看：“放心，我回去就質問她。
”

　　程惠隻是坐在一邊笑，兩個老實人其實拿潘麗沒什麼辦法。

　　頂多吵一架。

　　又不能打她，更不能把程薇的工作要回來，讓程薇下鄉，她回城。

　　她現在也不需要。

　　等她回去的，她會親自收拾她們。

　　“對了哥，這次叫你來是有别的事。
”程惠道。

　　時間有限，她要開始教學了！

　　“啊？
什麼事？
”程睿又有點懵。

　　不是機械廠叫他過來參觀研究數控機床的嗎？
難道是他妹妹叫他回來的？
這麼大能量了嗎？

　　“搪瓷工藝，不知道你有沒有研究。
”程惠問道。

　　“聽說過。
”程睿道：“沒研究。
”

　　“那我給你講一講，搪瓷盆是怎麼做的。
”程惠道。

　　這個好說，就那幾道工序，簡單明了。

　　到了塗搪這也好說，程惠拿着搪瓷杯在洗臉盆裡模拟一下就可以。

　　“關鍵點就在這了，手工塗搪甩不均勻，如果做個機器勻速旋轉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程惠道。

　　程睿連連點頭。

　　“現在我們要做個這樣的機器。
”程惠拿過圖紙，刷刷刷畫了個立式塗搪機的輪廓。

　　空白圖紙今天他們從機械廠拿回來好多，程建明想連夜工作，把家屬院整體都設計出來。

　　“這是我的思路，關鍵點是怎麼讓機械臂自動抓取、自動旋轉、自動放下。
”程惠說道。

　　她是想教程睿，而一個好的老師當然不是直接告訴學生答案，而是教會學生怎麼往正确的方向思考。

　　程睿已經聽入迷了，他覺得這個機器真有意思！

　　他選擇機械專業，完全是出于愛好，他喜歡研究這些東西。

　　兄妹兩個一起研究，一起思考，紙上慢慢有了雛形。

　　程建明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着，這回他真信了，他女兒是懂機械設計的，比他兒子都懂。

　　程睿身在局中看不出來，他卻看得清楚，女兒哪是在研究，而是在指導。

　　有這一技之長，她以後就不愁飯吃！

　　程建明突然放心了，拿起圖紙忙自己的去了。

　　他不能在這呆太久，他隻請了三天假。

　　他還着急回家質問潘麗呢！

　　......

　　高遠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正在清點人手，明天就要跟他一起出任務。

　　突然看見一個小兵手裡拿着一封信看着他。

　　他又有信了？

　　“解散！
”他立刻喊了一聲，讓衆人原地解散，他大步朝小兵走去。

　　“我的信？
”問完信已經抽到了自己手裡，沒有看到小兵欲言又止、扭曲掙紮的表情。

　　高遠身後的兄弟們也圍了過來。

　　“嫂子又來信了？
”

　　“有沒有照片？
”

　　“我要看嫂子照片！
”

　　衆人起哄。

　　高遠捏着信卻是眉頭一皺。

　　信封上的字好難看！
根本不是他媳婦寫的！

　　但是地址卻還是高家屯。

　　他猶豫了一下抽出信紙。

　　“老大，你娶了個不要臉的女人！
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

　　“刷”一下，高遠身邊的人都安靜了。

　　鹌鹑蛋大小歪歪扭扭的字很醒目，他們都看見了。

　　“是她跟村裡的知青趙慶生的！
有人看見他們兩個鑽小樹林！
”

　　“她還跟隔壁村的張癞子有一腿！
”

　　“張癞子被人從她房間裡抓出來，腿都被打斷了！
”

　　“她看事情敗露，這幾天都沒敢回家。
”

　　“說是回了知青點，結果知青點的人說，她已經三天沒回來了，不知道去哪裡鬼混去了！
”

　　信上沒有署名，戛然而止。

　　人群寂靜無聲，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他們都驚恐地看着高遠冰冷的臉色。

　　這個表情他們熟悉，他們副連要殺人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

　　高遠真的想殺人了！

　　這就是他媳婦不回家的原因嗎？

　　竟然欺負她到如此地步！
當他是死人嗎？

　　當然他最擔心的還是，他媳婦到底去哪了！

　　至于信上說得事，他一個都不信。

　　沒有為什麼，就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