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來說得很對。

　　等馮大志再被蔣拳送回來，看到新鮮出爐的暖壺殼，他瞬間就後悔了！

　　如果那些破暖壺套上這種外殼，身價瞬間翻好幾倍啊！
能從3塊變成30！

　　這麼好看的暖壺，他敢跟上面申請賣30！

　　他立刻就想毀約。

　　程惠正在低頭看合同。

　　郭大軍自己草拟的合同，不怎麼規範，但是該有的都有，以多少錢賣給她多少暖壺，再給她拆下來、裝上，她給多少錢。

　　“想反悔？
”程惠突然擡頭朝他笑道。

　　這個笑容很漂亮，但是馮大志卻是心裡一突，沒敢吱聲。

　　不過心裡卻是想反悔的。

　　“也行。
”程惠把合同塞到了他手裡：“那這些暖壺我就不買了。
”

　　咦？
這麼好？

　　程惠轉頭對宋喜來道：“叔，你再給我介紹個别的暖壺廠，我買他們的殘次品，這外殼給它們穿上。
”

　　宋喜來朝着馮大志冷冷一笑：“好的！
反正這外殼隻有我能做，我想給誰做就給誰做，誰來也不好使！
”

　　主動權在他手裡！

　　馮大志聽懂了，立刻把合同重新塞到程惠手裡：“你看你，我啥也沒說呢，誰說我想違約了？
契約精神我還是有的，說賣給你，就賣給你了！
”

　　他又對宋喜來道：“我這就去跟上面申請新任務，以後我們廠生産的新暖壺，就用這種外殼了！
”

　　所以你也别吓唬人，隻要上面分了新任務，讓你生産你就得生産，讓你給我你就得給我！

　　宋喜來卻不怵：“這我可沒空，我可是要出口創彙的人，手裡的任務安排的滿滿的，你一個破水壺，還想耽誤出口創彙？
真，誰來也不好使！
”

　　馮大志看着程惠，那她怎麼好使？

　　“人家設計的，我們的工人都自願加班給她幹活，我攔都攔不住。
”宋喜來道。

　　“對！
誰也别攔着我給程廠長幹活！
”一個工人突然喊道。

　　他們談話都在車間。

　　“我願意為程廠長幹活！
我一天能給她加8個小時班！
”

　　“你真扯，你不睡覺了？
”另一個人道。

　　“一個1塊錢，你睡？
”

　　“我也不睡....我願意為程廠長加班到天亮！
”

　　剛剛程惠和宋喜來已經談好，加工一套暖壺殼，她給1.8元。

　　這樣一個暖壺的成本就控制在5塊錢。

　　而這些是搪瓷廠計劃外的東西，賺的錢不用上交，都可以留在廠裡當福利。

　　宋喜來跟程惠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也學會了，他剛剛跟工人說了，這1塊8裡，8毛留廠裡，1塊直接發現金給工人。

　　現在搪瓷廠的工人隻恨舊暖壺太少！

　　馮大志......他無話可說。

　　但是被蔣拳送回廠裡之後，他還不死心，偷偷去找了領導，讓他給搪瓷廠施壓，給他們暖壺廠做新外殼。

　　領導被他磨得受不了，真去上面申請去了。

　　定一個生産任務，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結果他很快就灰頭土臉地回了。

　　“搪瓷廠今年有重大任務，都安排好了，不可能再加新任務了，你回去吧，這事兒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領導道。

　　雖然能不能賺外彙還沒影，但是到底有希望，而且見過烤箱、搪瓷碗實物的領導都比較有信心，所以現在誰也不敢惹搪瓷廠，隻希望他安安穩穩地生産能創彙的東西。

　　馮大志也終于知道了程惠又當了一個電器廠廠長的事情。

　　這個電器廠還很可能創彙。

　　他頓時歇了心思，招呼工人開始拆暖壺。

　　賣啥都是賣，他賣這些舊款就行。

　　.......

　　忙了三天，第一批沙發、贈品，都已經到位了。

　　紙殼廠的幾十個女工加班加點，錘子砸得直冒火星，3天時間做了100套沙發、一大堆椅子出來，堆滿了院子。

　　江大媽非常犯愁地看着天色，對程惠道：“我感覺明天要下雪，這東西被雪澆了不好吧？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賣？
”

　　“今天吧。
”程惠道。

　　江大媽頓時激動了：“怎麼賣？
”

　　“别急，你把這些找人挂上，然後在家等着客人上門就行。
”程惠拿出一堆紅布道。

　　每條紅布上都寫着大字：買98元沙發，送價值98元婚慶用品。

　　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威風家具廠，直走100米。

　　威風家具廠，右拐直行50米。

　　威風家具廠，左拐30米。

　　隻恨這個紙殼廠在個胡同裡，不好找。

　　“就這一句話，能來很多人嗎？
”江大媽還是比較愁。

　　“當然不能指望幾個标語做廣告。
”程惠道：“我都跟安東廠和飛機廠、車床廠、搪瓷廠等等的大廠說好了，他們的員工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
”

　　她提前打了招呼，不但在各個廠裡都貼了大海報，詳細寫了各種贈品，還讓他們的各個車間主任都開會說一聲。

　　大家都是兄弟！
有好事我不能忘記你。

　　買98送98，這好事就這一次，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安東廠40萬人，飛機廠10萬人，車床廠1萬，印刷廠、搪瓷廠、造紙廠、食品廠......

　　這麼多人還找不出100個有98塊錢的？

　　另外，她還在報紙上登了廣告，今天早上的早報就能報道。

　　省城幾百萬人口，沒有人心動嗎？
買98送98啊！

　　而且他們的沙發不要票。

　　順道的，那些贈品也不要票了，暖壺、布料、洗臉盆等等，通通不要票。

　　這也是很大的無形優惠。

　　有些人有錢，隻是愁票。

　　江大媽不問了，出去挂條幅。

　　條幅剛剛挂好，她剛剛進院子，就看到幾個人沖了進來。

　　“這裡這裡，就是這裡！
”

　　“這就是沙發啊？
跟百貨商場賣的有點不一樣啊。
”

　　“但是很好看！
98，值。
”

　　“關鍵是那98塊錢的贈品，在哪呢？
真有嗎？
”

　　買98塊錢的東西，送98塊錢的東西，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優惠。

　　現在買東西，都是一分錢不講的，更别說送東西了。

　　上次經曆買一送一，還是程惠賣蛋糕。

　　程惠往旁邊的一個房間一指：“在那裡，大家随便看，選什麼跟售貨員說編号就行。
”

　　旁邊的房間裡，窗戶和門大開，但是門口被一張桌子堵上了，不許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