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查看戴川帶來的幾個塑料娃娃，就是塑料模特的縮小版。

　　之前明明給了他們圖紙，讓他們照着圖紙做，尺寸都有，但是對方的工匠總是私自改！

　　因為照着圖紙做出來的，現在人有點接受不了，太凹凸有緻了。

　　胳膊是胳膊，腿是腿，胸是胸，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黃色物品！

　　第一次做出來的都是直胳膊直腿，簡直粗制濫造。

　　第二次沒胸，不分雌雄。

　　第三次沒腰.....

　　第四次巨醜.....

　　被她罵了之後，改到第八版，終于看得過眼了。

　　材料也是國内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民用塑料了，細節處也做得很好，不紮手，關節也能簡單活動，五官餓精緻，假發也是好材料。

　　“勉強合格了。
”程惠道。

　　說完叫過宋伊娃，讓她把這幾天和幾個女員工抽空做的小衣服拿出來。

　　這個活邊秀美最愛幹，自己就做了20多件。

　　程惠也是第一次件，結果一眼差點笑出聲。

　　她畫過10版芭比娃娃的衣服，但是收到了一筐，除了這10版，其他都是員工們自己發揮的。

　　她看到了現在人穿的老軍裝、列甯服、土土的襯衫西褲，還有幾件農村人最常見的服裝，還打着補丁！
還有包頭巾！

　　她來了興緻，給幾個娃娃穿上，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還挺有意思。

　　戴川又想笑又擔心：“這能賣出去嗎？
”

　　程惠問道：“這幾件誰做的？
做工還不錯，專門這麼做的嗎？
”

　　宋伊娃道：“是邊姨做的，我們一開始也說不好看，她說要的就是這特色，不過是做着玩的，她也說肯定賣不出去。
”

　　程惠點頭，現在估計是賣不出去，但是以後也許可以。

　　“這幾件我自己收藏了。
”她說道：“一會兒把這幾個娃娃分給你們，你們沒事可以給它們做衣服玩玩，如果設計出好看的衣服被玩具廠選中，沒準還能得一筆獎金。
”

　　她看向戴川。

　　戴川也是聰明人，立刻道：“應該的應該的，如果這娃娃賣得好...該獎勵多少...您給參謀參謀？
”

　　他現在對前景一頭霧水呢，覺得有希望全靠程惠的名頭，到底市場如何，他是一點不知道，該給多少獎金，更是不懂。

　　“秋交會之後再說。
”程惠笑道：“實在不合适，天下玩具廠這麼多。
”

　　戴川.....上壓力了！

　　宋伊娃站在旁邊很開心，插嘴道：“我覺得這娃娃會很有市場的，别說小孩子會喜歡，就是我們幾個大人，都很喜歡，沒事就想給它們做點小衣服穿。
”

　　彌補一下她們童年的空白，她們小時候還真沒這條件，現在工資高，有了。

　　戴川一個老直男，哪怕是玩具廠的廠長，他以前也隻懂小汽車、小手槍，給娃娃換衣服，戳到他死穴了。

　　他嘀咕一句：“那得浪費多少布料，一般人家浪費不起....”

　　有這麼多布，拿來打補丁多好？
給娃娃做衣服？
自己還沒衣服呢！

　　程惠提醒道：“我們這是要出口的，對内先不銷售。
”

　　不然這造型，實在是挑戰某些人的神經，她怕有神經登報批判她。

　　不敢直接點名她，也得怼玩具廠一頓。

　　戴川反應過來，笑了：“哦哦哦，忘了！
外國人有錢，布多，沒準還真行！
”

　　程惠把土土的小衣服脫下來，又換上她設計的華麗公主服，瞬間，金發碧眼的小娃娃就漂亮了，大人喜不喜歡不一定，小孩子就喜歡漂亮的東西，肯定有市場。

　　戴川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了，剩下的就是怎麼把這東西帶進會場。

　　“我一開始想着揣兜裡進去，後來想想可能不行，到時候被檢查的扣下就不好了。
”

　　他覺得程惠肯定不是讓他拿一兩個娃娃，揣兜裡就進去了，得拿一堆，都擺好造型才行吧？
那他們玩具廠這次隻派了一個人參加廣交會，兜沒那麼大啊。

　　至于夾帶在他們報上去的出口名單裡，也是不行的，不在名單内的會被踢出去。

　　本來覺得簡單的問題，回頭發現竟然最難，比閉着眼睛做模型還難！

　　戴川請教道：“程廠長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

　　程惠覺得這個廠就算挺過這一劫，慢慢也得完，幹啥啥不行呢？

　　不過她都拉到這了，不把他們徹底拉站起來，就是她沒用了。

　　至于他們能不能自己立住，以後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除非，他們讓她當廠長。

　　“你們今年出口什麼？
”程惠問道。

　　“一個大塑料娃娃，一個塑料不倒翁，沒了。
”戴川道。

　　雖然他是京城的玩具廠廠長，但是他們在全國玩具廠裡并不出類拔萃，也就找了兩個産品過去跟其他玩具廠湊一起，占一個展位，意思意思。

　　萬一就有哪個不長眼的看上了呢？
呸呸呸，萬一就有尊貴的外商看上了呢？

　　過去還真有！
不過都是跟手工藝制品沾邊的玩具，木質的、草編的、藤編的什麼，他們“正經”玩具很少出口。

　　人家實在看不上，主要是沒有盲人來參加廣交會。

　　戴川的眼睛又落到在桌子上站成一排的娃娃身上，一個個的，真漂亮啊，就像童話故事裡出來的小公主。

　　他越看越高興，這回他就怕别人瞎看不見了！

　　程惠問道：“你們參加廣交會的娃娃和不倒翁什麼尺寸？
”

　　戴川邊說邊比畫：“這麼大，娃娃大概30公分長，15公分寬，13公分厚，不倒翁15公分高，最寬12公分。
”

　　程惠道：“塑料娃娃，空心的？
”

　　戴川道：“嗯，空心的....”

　　他想到了什麼。

　　“對，把大娃娃肚子打開，把小的放進去，到時候别人問起來，就說本來就是這麼設計的。
”程惠道。

　　戴川......這樣也可以？
好像沒什麼不行，當然可以！

　　他高興道：“我這就回去讓他們改一下，那個，程廠長，我們要不要也開始提前生産？
生産多少合适？
”

　　程惠道：“不急，還有很多細節沒談，比如娃娃的服飾，一個娃娃配10套衣服，就用我設計的款式嗎？
”

　　“啊，對，就用您設計的！
”戴川上道道：“當然不能讓您白辛苦，我們給設計費！
一套，100塊錢怎麼樣？
”

　　他看程惠沒笑，立刻道：“200,200也行！
10套2000.....當然比起您的功勞，這确實有點少，但是多了我們現在真拿不起，還有，我廠裡的書記不一定能同意....”

　　這老書記一直沒露面，對方看不好程惠，覺得隔行如隔山，程惠做食品、做機器行，做玩具肯定不行。

　　不然她什麼都會？
是要上天嗎？

　　特别是看見程惠讓他們做的那些“露骨”的娃娃之後，老書記更是背後罵她半天不正經.....再也不想露面了。

　　所以他覺得自己肯定批不下太多錢給程惠。

　　程惠笑道：“我就是見不得老百姓吃苦，您說您的工人遇到了困難，我能幫就幫一把，不收錢，也不收什麼設計費。
”

　　這麼好？

　　戴川笑了，感激話說了一堆。

　　程惠道：“但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