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74 溫時彥的請求
蘇珩最近審理澧縣和台州府的案子審的有些心力憔悴,倒不是魏憫益和洪祿什麼都不說,而是這兩個人交代的太多了。
大大小小裡頭牽扯到的官員,除了澧縣和台州府的,還有一些京城的官員,還有當初一戶人家被滅門的案件,事情太碎太雜,每個人都忙前忙後,雖然瑣碎,但是犯人情況交代的清清楚楚,隻需要花費一些時日罷了,很好處理。
蘇珩唯一覺得難辦的,是溫靜安那邊的事情。
溫靜安到底是不是榮華郡主,若是,她怎麼一直生活在晉昌府,她的出生年月跟榮華郡主的年月也對不上,溫家擺的那幾天幾夜的流水席,可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嘛!
她出生的那個時候,榮華郡主還沒有出生呢!
可若不是的話,那顆珠子從何而來?
可姑姑又說有十顆,那其他的珠子呢?
又到哪裡去了?
蘇珩惦記着這件事情,又不敢跟長公主多透露半個字。
若這人确實是榮華郡主,那便也罷了,可若不是呢?
又不是讓姑姑空歡喜一場!
而就在他不知道是該告訴姑姑還是等等再說的時候,溫時彥卻找上了門。
自從在别院被救出來之後,蘇珩就沒有見過這個溫時彥,這時候他上門,蘇珩自然是以禮相待。
雙方寒暄過後,溫時彥皺着眉頭是欲言又止,蘇珩察覺出他的為難,便道:“溫老爺有話不妨直說。
”
“上回還沒有當面謝過三公子的救命之恩,此次前來,草民是想要單獨謝謝三公子的,大恩大德,溫某人一輩子牢記在心,沒齒難忘。
”溫時彥跪了下去,想要磕頭,一旁的蘇開立馬上前扶住了他。
蘇珩:“溫老爺,這事情你們已經謝過我多次了。
不必在如此見外。
”
溫時彥坐了回去,蒼老的面容竟然動容地落下淚來:“實不相瞞,原先在晉昌府的時候,我溫家也是風光的人家,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可我死不足惜,可是我那個兩個孩子,俊倧倒還好,他是男子,可憐靜安那孩子,身為女子,卻遭受了那樣的打擊,這幾日平靜下來之後,每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老夫真的擔心,她會随她亡母而去啊!
”
“溫小姐她……”
“那孩子自小就乖巧伶俐,我們全家人都跟掌上明珠一樣對待,教她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我跟她娘,唯一想的就是,以後給她找個好人家,以後有相公的疼愛,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哪裡知道,是我們連累了她啊!
”溫時彥老淚縱橫,哭得傷心不已。
蘇珩也感慨溫靜安的遭遇,落入那樣一個地方,得要有多強大的自制力才能逼迫自己活下去。
“溫小姐也算是女中豪傑了。
”蘇珩感慨道。
溫俊倧突然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三公子,老夫前來,有一事求三公子啊!
”
蘇珩這時也起身去扶他:“溫老爺,有什麼話你坐着說。
”
“三公子,求求你可憐我這個當爹的心情吧,靜安沒了娘,身邊也沒個說話的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是她一輩子的陰影!
”溫時彥哭訴道:“她受了這麼大的罪,一個人獨自承擔這麼多的苦,三公子,我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我這把老骨頭替她死了,也不想要她受這樣的苦啊!
”
溫時彥哭得肝腸寸斷,說不難過是假的。
自己的親生骨肉,一個好好的黃花大閨女,遭受了那樣非人的待遇,他卻無能為力,如何不傷心,如何不難過,他哭得傷心,蘇珩聽得看得又豈能安心。
如今正是在審理魏憫益,洪祿那邊也交代了不少的事情,目前還沒有涉及到溫靜安那邊,可若是到時候審到了洪福元,他若是把跟溫靜安的事情說出來……
此次澧縣和台州府的事情能這麼快解決,也多虧了溫靜安檢舉有功,這回帶她進京,一是懷疑她的身份,二是給她請功。
若是溫靜安被洪福元關在别院裡頭大半年的消息傳揚出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被人搶走,關在别院大半年的時間,便是傻子,也能猜出來這裡頭有什麼故事。
而溫時彥這回過來,明顯就是想為了給溫靜安讨一個“護身符”。
那半年多的事情,都隻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蘇珩明白溫時彥的意思,當下也有了主意:“溫老爺請您放心,溫小姐的事情,我會盡力隐瞞下來,不讓溫小姐有任何的流言蜚語。
”
溫時彥大喜過望,起身又要向蘇珩跪下,好在一旁的蘇開已經有經驗了,就站在他的身邊,看到他的動作之後立馬攔住了他:“溫老爺,您還是别跪了。
”
蘇珩點點頭,溫時彥這才抹着眼淚作罷:“草民就多謝三公子了。
”
“溫老爺以後可有什麼打算嗎?
”蘇珩心思一動,突然問起了溫家今後的事情。
溫時彥歎口氣道:“草民打算等澧縣的事情了了之後,帶着靜安和俊彥離開京城,到一個沒有認識我們的地方從頭來過。
俊彥不能考科,那就讓他跟着我一塊做生意,我們之前也是做生意的,如今做不了大生意,做點小生意讨個生活也是可以的!
”
“可有想好去哪裡?
”
溫時彥搖頭:“還沒有想好,走一路算一步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父子三個總有一口飯吃的。
”
此刻的溫時彥倒跟幾年前在晉昌府見到的完全不同。
若說之前那個溫大老闆得意貴氣,如今這個溫時彥就有多謙恭和卑微。
“溫公子是什麼意思?
”
“他被剝奪了考科舉的機會,他最喜歡讀書了,以前我打算把家産都交給他打理,他也沒什麼興緻,就是愛看書,如今沒了機會,他也想跟着我做點小生意。
反正有我跟俊倧兩個保護好靜安,以後給靜安找個好人家嫁出去,我們就放心了。
”
溫時彥擦了擦眼淚,站着,佝偻着腰,全然一副被歲月打擊的蕭條下去了的模樣,以及一顆拳拳的愛女愛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