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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怪物,人頭馬身子……

  村長媳婦是知道瘟疫的。
洪災,還有可能上山逃生。
可是瘟疫來了,哪怕是隔得遠遠的,也有可能染上。

  她很小的時候,聽老一輩的人說,北方是染過瘟疫的,縣城和周邊的村鎮,人幾乎都死光了。
那時候,官府也是采取封鎖措施,裡面的人出不來,也沒有醫藥,生病了隻能等死!

  現在的情況,不跟當時一樣嗎?
村長媳婦忍不住摟着自家小孫子,無聲地哭泣着。
她一把年紀了,死了沒啥可惜的,可她的兩個小孫子,一個十歲,一個才八歲啊……

  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的村長,沉默地歎息一聲,看向自家老伴兒,道:“别哭了,情況還沒那麼糟。
東來不是說了嗎?
通往鎮上的山道口,雖然被封鎖了。
但官府并沒放棄災民,會不定期分發救災糧給災民。

  宋子苒眉頭擰的更緊了,她來到幹爹身邊,表情凝重地問道:“幹爹,那些抵達隘口的災民,是怎麼安置的?
都聚集在一起嗎?
那豈不是更容易傳播瘟疫?

  趙長勝洗幹淨手,盛了一碗肉湯正在喝着,聞言道:“你說的這些,官兵們也考慮到了。
他們命令災民分散開,喝的水一定要燒開,糞便什麼的,要掩埋……

  辰王府的府醫,都出動了,又花重金請來會醫治時疫的大夫,每日熬制防疫的湯藥,分給災民。
生病的災民,也單獨隔開,盡量醫治。
死去的屍體,則燒成灰,摻着石灰深埋……”

  宋子苒忍不住又問:“幹爹,那些災民什麼症狀,你知道嗎?

  “聽說是……高熱、畏寒、臉色蒼白、唇甲發绀、肢體厥冷,伴随着乏力、腹痛和嘔吐等症狀。
大夫說,是瘧症!
”趙長勝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把他知道的都一一告訴她,并未因她年幼而糊弄敷衍。

  “既是瘧疾,防蚊蟲最為重要!
瘧疾是由蚊蟲傳播的,光把人隔開沒有用,若是叮咬過病人的蚊蟲,再去叮咬别人,也有很大幾率感染的!
”宋子苒憂心忡忡——現有的醫書中,沒有哪一種方子,能有效治療瘧疾。
一旦感染,死亡的幾率極高!

  “蚊蟲叮咬傳播?
難怪軍隊中,已經有士兵出現症狀。
照你這麼一說,鎮上也難幸免,染上是早晚的事……福丫,你這個防蚊蟲的藥包,能大量配制嗎?

  趙長勝摸摸挂在腰間的藥包,藥味雖然不怎麼好聞,但效果是真的好。
在這蚊蟲肆虐的季節,他們二十多口人,挂上藥包後,竟沒有一人身上有蚊蟲叮咬的包。
露宿時躺在地上,也從未有蟲子靠近,就連螞蟻都遠遠繞開……

  宋子苒知道他的意思,歪着腦袋道:“我也想多做些,可是咱們沒那麼多藥材呀!

  趙長勝忙道:“需要什麼藥材,我去尋……”

  “幹爹是想給軍中的叔叔伯伯們,配備防蚊蟲的藥包嗎?
幹嘛那麼麻煩,把方子寫給他們,不就行了?
”坐在石塊上的宋子苒,晃了晃兩條小短腿,頭頂的那撮小卷毛,在風中搖曳着,稚氣中帶着幾分俏皮。

  趙長勝猶豫地道:“你還小,不知道秘方的可貴。
這些,是可以做傳家之用的,怎能輕易贈出去?

  “可是,藥方本就是治病救人的,藏着掖着豈不是誤了很多人的性命?
再說了,現在正值危難之時,公開這個方子,能讓萬千百姓免于瘟疫的困擾。
有什麼比這更可貴的嗎?
”宋子苒認真地看着他,一雙明眸在太陽的金光下,閃爍着明媚的光芒。

  趙長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番話豈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能說出的?
不管小姑娘身上藏着什麼秘密,就沖着她這滿腔的赤子之情,大愛之意,他也要護她周全!

  “是我着相了!
你說的對,藥方隻有在治病救人時,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價值。
放心吧,幹爹不會讓你白白承受損失。
幹爹會替你争取你應得的!
”趙長勝說完,再次離開營地,往前山鎮隘口的方向急奔而去。

  “奶,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用得上的藥材……”宋子苒招呼一聲,跳上羊咩咩的背,一路攀岩走壁,很快來到了封鎖的隘口之處。

  隘口用橫木攔着,外面站着一排排士兵,裡面這兒一堆,那兒一群,或坐着,或躺着面容灰白,沒有精氣神的災民們。

  生病的災民,被聚集在一片空地上。
幾個臉上蒙着帕子的大夫,在給他們診治、喂藥……

  再遠處,立着幾位錦衣華服的少年,不時有将領到他們面前請示什麼。
他們背後,是一車車藥材、米糧……

  “快看,那是什麼?
”很快,便有災民發現了崖壁上的福丫。

  “好像是個人……不對,是怪物,人頭馬身子……”

  “不是馬,是鹿吧?

  “我覺得,是個穿紅衣服的小孩子,騎在小馬駒上!

  “瞎說,小馬駒能爬上那麼高的山崖?

  “不會是山鬼精怪吧?
專門吸食人精氣的那種……”

  災民們的指指點點,引起官兵們的注意,他們擡頭看過去,正巧看到羊咩咩馱着小主子,在崖壁上飛縱跳躍。
很快,有士兵把這件事,報給了不遠處的辰王府小公子。

  “什麼?
有人騎着山羊,從山崖上下來?
什麼樣的山羊,能馱人?
還能在山崖石壁上蹦跳?
”樊千敖不信,把手搭在眉毛上,往山上看過去,驚訝地道,“我去!
還真是的……什麼人,這麼牛筆……”

  “公……公……”宋二毛的聲音都顫抖了,他太激動了,“公”了半天,愣是沒把話說全乎。

  樊千敖不爽地道:“什麼公公?
叫誰公公呢?
侮辱誰呢?

  “公子!
”宋二毛大叫一聲,指着山壁上的一羊一人,聲音都劈叉了,“那個好像是我妹妹!
我福丫妹妹!

  這幾日,宋家兄弟的擔憂,蕭瑾瑜是看在眼裡的。
這才幾天工夫,在辰王府養的膘,全都掉個幹淨,臉頰都凹陷下去了,人呀怏怏地提不起精神。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邊跟着倆災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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