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雅跟盧念華成親後,一個細膩溫柔,一個大方爽朗,盧念華對自己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媳婦,甚為疼惜。
兩人小日子過得挺幸福。
兩家離得比較近,朱俊雅三不五時地回趟娘家,陪着母妃說說話,幫着管管家,母女倆的感情比出嫁前還要好。
可惜,好景不長。
次年,盧常豐緻仕還鄉,朱俊雅也跟着去了兩廣一帶。
萬裡迢迢的,十年過去了,也就回來過那麼兩次。
靖王妃心中閃過一絲怅惋,無比後悔将女兒嫁給姓盧的那小子,害得母女倆天各一方。
當初,真該給女兒在京中選一戶人家!
唉!
女兒遠嫁,老二常駐邊關,老三成親後又要分府出去。
偌大的靖王府,顯得如此的清冷寂寥。
老大也是,成親這麼多年,世子妃生下大孫子之後,就沒再懷上。
靖王妃盤算着,要不要給老大媳婦商議一下,請小草來給她調理一下身子,多生幾個孫子給靖王府添添活力。
“好啦!
别庸人自擾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有本王陪在你身邊嗎?
再過些日子,老大能獨當一面了,本王就辭了差事,做一個閑散王爺,你想去哪兒本王都陪着你,行了吧?
”靖王見提及閨女,王妃悶悶不樂,知道她的心病,忙開解道。
靖王妃心中甜蜜無比,口中卻道:“你就嘴上說的好聽,别到時候總想着你的差事,兌現不了諾言!
等到你緻仕後,咱們在閨女家附近置辦個宅子,冬天時候去廣州住,那兒暖和;夏天時候就回京城,兩邊替換着住!
”
“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咱家你做主!
!
”隻要媳婦不再郁郁寡歡,靖王沒有不答應的。
三月初,靖王妃惦記的女兒朱俊雅,終于帶着男人、孩子抵達了京城。
朱俊陽被母妃派到城門外去接姐姐。
看到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朝他激動地揮着手的姐姐,紅潤的臉色,燦爛的笑容,以及雙眸中依然保持着單純和明澈,就知道這些年姐姐日子過的挺不錯。
跟姐夫寒暄了幾句,朱俊陽就被一群小蘿蔔頭給包圍了。
姐姐離京的時候,已經身懷六甲,所以長子都快十歲了。
除了老大盧家瑞外,還有四個孩子,清一色的男丁,最小的盧家珮還不到三歲,一點也不怕生地抓着他的褲腿,哼哧哼哧往上爬。
朱俊陽嘴角及不可見地抽搐了幾下。
在京中,他可是能止兒啼的“冷面煞星”,别說小孩子了,就是半大小子,看到他的冷臉都吓得面無人色,怎麼到了外甥這兒就不好使了呢?
他的無良姐姐,還一臉看好戲地任兒子們欺負她弟弟。
他明白了,外甥們神經大條,是随了他這個姐姐!
認命地彎下腰,把叫“三舅舅”叫得最歡實的兩個小蘿蔔頭,一手一個抱在臂彎中,兩歲多的盧家珮怕掉下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口中興奮地嚷嚷:“好高啊!
三舅舅,舉高高,珮兒要舉高高!
!
”刺耳的尖叫聲,差點沒把朱俊陽給逼瘋了!
“哈哈哈!
笑死我了,沒想到堂堂冷面郡王,居然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相公,快把這一幕記下來,回去畫下來給母妃看。
她一定沒見過小兒子這樣的一面吧?
”朱俊雅下了馬車,一點都沒有要救三弟的意思,站在男人身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還是她家老大盧家瑞比較心善,他看一眼無良父母,歎了口氣,把最鬧騰的小弟,從三舅舅身上“摘”下來,抱在懷中。
對于這個比父母還要嚴肅老成的大哥,盧家珮還是有幾分畏懼的,雖然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卻不敢跟大哥鬧騰。
老四盧家瑜也在大哥警告的眼神中,乖乖地從三舅舅的身上溜下來,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伸出白胖胖的小手,奶聲奶氣地道:“三舅舅,瑜兒的見面禮呢?
”
“見面禮,三舅舅給見面禮!
珮兒也要!
!
”剛剛安靜不過三秒的盧家珮,也嚷着要見面禮。
朱俊陽哪裡有這經驗?
把身上所有的配飾都摘光了,也沒能湊夠五個外甥的見面禮。
盧家瑜一把抓住他腰間醜兮兮的荷包,賊賊地笑着:“三舅舅,這個荷包上繡的粉紅小豬挺可愛,瑜兒好喜歡哦!
”
然後忽閃着大眼睛,眼神中滿是期待,好像在說:“快說送我,送我吧!
”
别的什麼東西,哪怕最頂級的墨翡翠雕的玉佩,朱俊陽都能眼睛不眨的送出,可是腰間的荷包,那可是他家那個不擅長女紅的小丫頭,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繡出來的。
雖然上面那個被小丫頭取名為佩奇的怪模怪樣的小豬,讓他打心底裡嫌棄。
可他知道,他要是把小丫頭送的荷包轉送給别人,這輩子都别想從那個記仇的小丫頭手中收到荷包了。
“你的禮物,等回去三舅舅再送!
這個荷包,是你三舅媽送給三舅舅的,不能送給你!
”朱俊陽态度很堅決,語氣很果斷,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人精似的盧家瑜,從自家老爹和娘親身上,早就明白了媳婦送的東西一定要珍視的道理。
娘親送給老爹的東西,尤其是醜巴巴的繡品,任他們兄弟如何撒嬌、耍賴、打滾、哭鬧,疼孩子的老爹都不會松口。
自以為看穿了三舅舅怕媳婦本質的盧家老四,眼珠子又是一轉,笑得甜甜的:“三舅舅,那回去能不能讓三舅媽也給我繡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呢?
”
朱俊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三舅媽忙着呢,抽不出時間做女紅。
你看看三舅舅渾身上下,也就這一件是你三舅媽的傑作。
她都沒時間給自家男人繡衣物,哪裡來的時間給你繡荷包?
想要,讓你娘幫你繡去!
”
朱俊雅聞言,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要知道她的繡工,跟餘小草是一個水平線上的,繡一個荷包出來,跟要了她老命似的。
自家男人的貼身衣物和荷包,那是她實在被纏得沒辦法才勉為其難地繡出來的。
要是給老四繡了荷包,其他的孩子肯定會纏着她要,以後至少得小兩個月不能出門,每天拿着針線……想想都可怕!
她趕緊出聲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趕緊上車,别讓外公外婆等急了!
”然後像趕鴨子似的,把一群小蘿蔔頭趕上了馬車,自己卻跟男人一塊兒騎馬前行。
反正老大在車上,那四個小屁孩翻不出他的手掌心,這個當娘的理所當然地撂了挑子。
真是個坑娃的娘!
朱俊陽剛剛被一群小蘿蔔頭纏得一個頭兩個大,直到回到京中,偷空去了餘府,還心有餘悸。
他看着正被柳氏逼着噘嘴繡蓋頭的小草,突然出聲道:“咱們以後隻要兩個孩子,最好都是女孩子,安靜又聽話。
男孩子太鬧騰……”
餘小草擡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跟紅蓋頭杠上了,口中卻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受什麼刺激了?
”
“我姐回來了,帶了一溜五個破小子回來的。
那些小魔星,鬧騰得能把天捅個窟窿,靖王府的後花園,才半天時間,就跟台風過境似的。
可憐母妃那些珍貴的花草,不知道有多少能幸存下來!
”朱俊陽一想到那五個小外甥,就頭疼不已。
他真佩服姐姐和姐夫,成天對着一群皮猴子,竟然沒被逼瘋!
“你姐姐回來了?
我要不要去拜見一下?
”這唯一的大姑姐,小草從靖王妃這個未來婆婆口中聽到過無數次,知道那是個直脾氣快言快語的爽利人,應該不難相處……吧?
誰知道呢,總歸要見過面才知道她的心性脾氣,畢竟在做母親的心中,兒女都是最好的!
朱俊陽把繡了一半的紅蓋頭,從小姑娘的手中抽出來,放在一邊,拉着她的小手把玩着:“當然需要!
我姐也想見見你呢!
!
咱家又不在乎那些婚前不見面的繁文缛節。
今日姐姐他們剛到,修整一日,母妃說明日給他們接風洗塵。
到時候你也去!
不過,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我姐的那五個孩子……唉,一言難盡啊!
”
餘小草心中偷笑不已。
京中赫赫有名的冷面王爺,竟然栽在了自己五個外甥手中。
也是,小家夥們仗着年齡小,吹不得打不得的,還挺令人棘手的。
不過,應付小孩子,她還是有幾分心得的。
看小石頭和小麟麟如此依戀她,就足以證明了。
次日,她一早起來,做了草莓味、蜜桃味、葡萄味和桔子味的果汁軟糖,又做了造型别緻的各種口味的棒棒糖。
點心也做了深受孩子們喜愛的蛋撻和泡芙,還有幾種拿手的西式小蛋糕,都用精緻的盒子裝了起來。
想起朱俊陽見到外甥們,被讨要見面禮的狼狽狀,她又從箱子裡取出用做翡翠镯子的邊角料雕成的卡通小動物,準備送給孩子們當見面禮。
準備妥當後,她換了一身簡約大方的旗裝,戴上朱俊陽送的粉鑽朱钗和耳飾,低調中透出幾分華貴,秀雅又不失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