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看到餘小草,就像看到親娘似的,發了瘋地沖過來。
餘小草蹲下來,輕輕撫摸着它的腦袋,在脖子處感覺手心濕濕的,仔細一看,小家夥的脖子因為掙紮得太用力,都被繩子磨破了。
餘小草緩緩地站直身子,眼中閃着憤怒的火光,冷冷地看着那個罪魁禍首。
那小男孩有些無措地撓撓後腦勺,小聲地道:“我……我以為這隻小狗是無主的,所以……我沒想傷害它,就覺得它可愛,想收留它……”
餘小蓮這個小辣椒看到小黑流血了,心疼地叉着腰,對那小男孩嚷道:“你沒長眼啊!
它脖子上是有繩子的,怎麼可能是無主的?
沒想傷害?
它脖子上的傷口哪來的?
”
小男孩旁邊的幾個小夥伴不樂意了,上來要跟餘小蓮争吵,卻被那小男孩攔住了。
小男孩無論言談舉止還是穿着打扮上,都像是家境不錯人家的孩子。
他臉上帶着歉意,誠懇地道:“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家就在附近,我去拿傷藥來,給小狗塗上……”
餘小草順着小男孩指着的方向,看到了熟悉的招牌——同仁堂。
難道小男孩是藥鋪裡某個夥計的孩子?
見小蓮還要說什麼,她忙阻止道:“小蓮,救人要緊!
”
小草解開小黑脖子上的繩子,用沾了靈石水的手帕,為小黑擦洗傷口後,輕聲道:“小黑,你知道小石頭在哪兒嗎?
快帶我們去!
”
小黑點點頭,撒開四蹄朝着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餘小草姐妹倆趕忙跟了上去。
那小男孩一臉疑惑,不知道倆小姑娘為啥突然跑掉了,遲疑了片刻,便悄悄跟了上去。
就在小黑帶着倆小主人,在縱橫交錯七拐八拐的巷子裡穿梭的時候。
被人販子關在廢棄屋子裡的孩子們陸陸續續地醒來,看到自己身處陌生環境,紛紛哭鬧起來。
隔壁正在喝酒吃肉的殷老大,聽到動靜,抓着一條雞腿出來,一腳跺開大門,沖着裡面惡狠狠地喊了一嗓子:“不許哭!
!
誰要不聽話,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
”
屋子裡的二十幾個孩子,被他猙獰的表情吓得哭聲驟停,然後又小聲地啜泣起來。
殷老大對自己的威懾力表示很滿意,把門重新鎖上,又回到隔壁喝酒吃肉起來。
今天剛被抓來的一個小胖子,又開始哇哇哭起來:“爹……娘……快來救我,我好害怕……”
一個年歲稍微大些的小姑娘,忙捂住小胖子的嘴巴,帶着驚恐地朝門口看了一眼,見沒有動靜才悄悄松了口氣。
她小聲對哭得打嗝的小胖子道:“别哭!
再哭的話,他們真會打人的!
看到那邊那個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了嗎?
被他們一腳踹吐血了,都快一天了還沒醒!
”
小胖子吓得臉色發白,自己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淚卻嘩嘩地往下流。
他一邊哭,一邊打嗝道:“呃……爹,娘……我不想死……呃……爹,娘……誰來救救我,我以後再也不貪玩了……”
穿着湛藍色錦緞袍子的孫鑰洋,皺着一張小臉,嫌惡地看着小胖子一臉的鼻涕眼淚,厲聲道:“别哭了!
哭有什麼用?
哭就能逃出去了?
”
小胖子打着嗝,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吸了吸鼻子,道:“我也不想哭,可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我害怕,我想爹娘……我餓……”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隔壁不時傳來燒雞烤鴨的香味,小胖子用力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捂着自己的胃。
小石頭表示很無語,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有功夫想着吃……他的袖子裡還藏着幾塊肉幹,他可不會好心地拿出來跟人分享。
二姐說了,危急關頭要給自己留一手!
小胖子抽了抽鼻子,朝着他的方向挪過來,像個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臉委屈地指着他道:“你身上有食物的味道……”
小石頭很無語,這人是屬狗的吧?
他把手伸出來,在小胖子面前晃了晃,歎了口氣道:“可能是因為我被抓的時候,正在吃肉幹吧?
”
小胖子在他手上聞了聞,咽了口唾沫,道:“好香啊!
還有沒有肉幹了?
”
小石頭搖搖頭,道:“沒了,那塊肉幹沒吃完,不知道掉哪去了!
”小胖子一臉絕望。
指揮使的寶貝兒子孫鑰洋表示很無語,現在是讨論吃的時候嗎?
他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拽了拽破門。
剛剛他已經悄悄觀察過了,所有的窗子都被用木頭釘上了,門上倒是有個縫,不知道能不能……
那個大點的小姑娘沖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沒用的,就是年齡最小最瘦的侯曉曉都鑽不出去,你就更不要想了。
小心讓那群壞人發現——那邊那個就是因為想逃,才被打傷的!
”
孫鑰洋試了試,果斷放棄了從門縫鑽出去的想法,又把所有的窗戶都查看一番,發現釘得挺結實,沒有工具是很難撬開的。
幸好他平時都會随身攜帶父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把小匕首。
孫鑰洋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選了一處木條釘得不是那麼密的窗戶,小心地撬了起來。
屋子裡的其他孩子,有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有的目露希冀地看着他,有的一臉木然……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孫鑰洋機警地收起匕首,飛快地緊走幾步坐在小石頭旁邊,跟别人一樣抱着膝蓋低着頭。
開門進來的是送飯的。
這群人販子就指着這些貨大賺一筆呢,自然不會讓他們餓着。
不過,僅僅是餓不死而已,不可能好吃好喝地供着。
送飯的家夥,一進門就警覺地在屋子裡看了一圈,發現氣氛不太對。
他皺了皺眉頭,指着一個一臉驚恐表情的孩子,喝問道:“幹什麼?
是不是想逃跑?
不說實話小心老子跺死你!
”
那孩子吓得臉都青了,把身子縮成很小的一團,瑟瑟發抖,神經質地尖叫着:“不是我!
不是我!
!
是他,是他要撬開窗子想逃走!
!
!
”
小石頭心中咯噔一聲,心道:壞了!
果然跟二姐說的一樣,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那孩子的手指,指着的正是孫鑰洋。
送飯的敏銳地覺察到一個窗子的釘子,被撬掉了半截,心中一陣冷汗!
要是真被這小子撬開了窗子,這趟買賣全砸了不說,他們也很有可能被一鍋端……
“猴子,怎麼回事?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隔壁的注意力,殷老大不耐煩地走過來,沖着送飯的喊了一嗓子。
“老大,這小子想逃走!
窗子都撬了一半了!
!
”猴子一把将孫鑰洋拎起來,狠狠地扔在了殷老大面前。
殷老大彎下腰,捏住孫鑰洋的下巴,逼他跟自己對視,用陰冷的聲音道:“小子,還從來沒有貨物能從我殷老大的手中逃走過!
老實交代,用什麼撬的窗子?
”
孫鑰洋沖他“呸”地吐了口唾沫,把頭轉向一邊。
殷老大側頭躲開了。
他用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扇了孫鑰洋兩個耳光。
孫鑰洋頓時覺得眼前一陣發蒙,耳朵嗡嗡作響,臉火辣辣地疼,口中有腥甜的味道。
“說不說?
撬窗子的工具在哪兒?
”殷老大抓着他的前襟,把他從地上拎起來,用力搖晃着。
孫鑰洋咬緊牙關,依然把頭扭向一邊。
殷老大擡手又要打下去,卻被老五給攔着了:“殷老大,這可是極品好貨,萬一傷着臉了,可就賣不上好價錢了!
”
老五轉向一開始出賣孫鑰洋的家夥,表情兇狠地沖他喊道:“你!
就是你!
!
你來說,他把工具藏哪兒去了?
?
”
那慫貨不等老五走過去,就崩潰地大叫起來:“不要打我!
!
我說,我說——他靴子裡藏着一把匕首!
!
”
孫鑰洋用吃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個出賣他的少年。
那家夥哭喊着:“看我幹什麼?
是你要逃走,為什麼要我們擔風險?
我不說,他們會揍死我的!
!
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啪!
”他的哭喊聲戛然而止,臉上留下清晰的五個手指印。
老五朝他身上吐了口濃痰,鄙夷地道:“喊什麼?
膽小鬼,再喊把你吊起來打!
!
”
那慫貨屁都不敢放一個,鴕鳥似的把頭插在兩腿之間,縮着身子不停地發抖!
殷老大從孫鑰洋靴子裡搜出了匕首,讓老五拿根繩子,拴了孫鑰洋的手,把他吊在房梁上。
然後沖着其他孩子,威脅道:“誰要是再有逃走的念頭,老子活剮了他!
!
小子,你不是挺硬氣的嗎?
就讓你嘗嘗跟老子作對的滋味!
”
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拴手腕的繩子上,繩子深深地勒進肉裡,被吊在房梁上的滋味可想而知。
殷老大朝着二十幾個吓壞的孩子道:“你們還有勁兒想逃跑,看來還是我殷老大太仁慈。
猴子,以後一天隻給他們送一頓飯,餓不死就成!
免得吃飽了瞎折騰!
!
”
猴子答應一聲,把拿過來的黑窩窩頭重新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