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海受傷以來,在外人看起來他的傷勢時好時壞,這幾天來總是低燒不斷,燒到燙手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除了二房的人,餘家其他人都覺得他是挨不過這個坎兒了!
可到了第六天,餘海終于從昏迷中醒來。
餘家真正替他高興的,也就老餘頭和二房了吧?
或許還可以加上性情柔弱萬事不管的餘彩蝶。
“爺爺,我爹已經五天粒米未進了,我去給他下碗面條吧!
”盡管這幾天一直用靈石水維持爹爹的生理機能,但能吃點東西自然對傷口恢複有幫助的。
老餘頭點點頭,又加了句:“嗯,再給你爹打兩個荷包蛋。
醒來就好,祖宗保佑啊……下晌讓大山到鎮上請孫大夫來看看,大海是不是脫離危險了!
”
張氏眼睛一瞪,剛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
看在那三百兩銀子的份上,我忍!
“哎!
謝謝爺爺!
”餘小草響亮地搶着答應,笑眯了眼睛。
這粗糧餅子腥豆羹的早飯,果真不是人吃的!
吃了那麼久,她依然吃不慣!
既然爺爺發話了,白面摻着兩把豆面多擀點面條出來,她們也都可以打打牙祭了。
“娘,我也要吃荷包蛋……”老大家那個肥得眼睛都快看不到的胖兒子,把手中的面餅一扔,嚷嚷着。
李氏氣得一巴掌扇過去:“吃,吃,吃!
也不怕撐死!
!
”
餘小草把分到的餅子往懷裡一揣,捏着鼻子三兩口喝掉難吃的豆羹,拉起小蓮跑向廚房。
小石頭也學着她,飛快地掃完碗中帶着糊味的豆羹,招呼一聲:“我去幫忙燒鍋!
”
餘小草在廚房裡東翻翻西翻翻,發現除了幾個糠掉的蘿蔔,小半袋豆面和一大袋紅薯粗粉外,幾乎沒什麼食材。
她想了想,問小蓮道:“家裡還有沒有幹菜?
”
小蓮想了想,道:“有曬幹的紅薯葉和蘿蔔葉,行不行?
”
“就用紅薯葉吧!
”餘小草聳了聳肩,似乎對食材不抱什麼希望了,“小蓮,面條我們就做白面加豆面的吧!
”
“二姐做得飯最好吃了!
不過,白面平時家裡人都不太舍得吃,要是多用一點的話,奶奶又該罵了!
”
小石頭對二姐的手藝極端信任。
他也接受了小草“誤遊地府”的說法,并且表示會幫忙保密的。
二姐遊了次地府,竟然獲得了财神的青睐,教她做飯生财的本事。
這應該算是因禍得福吧?
對于做豆面條餘小草也絲毫不含糊,前世父母車禍遇難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們姐弟三個過得很艱難。
她早已練就了用簡易食材,做出可口食物的本事了。
餘小草笑着捏了捏石頭小正太的鼻子,道:“放心吧!
用不了多少白面的,而且咱們也能沾點光呢!
”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幹紅薯葉泡進水裡,準備泡軟後放進面條鍋裡。
然後熟練地取出小半瓢豆面,又從吊在房梁上的籃子裡,取出一大碗白面。
籃子裡小麥面粉本來就不多,這一碗下去少了近一半。
小蓮睜大眼睛,略帶驚慌地道:“一碗面條哪用得了那麼多面粉?
要是奶奶看到了,又該罵人了……”
“讓她罵去呗!
反正無論我們做得多好,她都會想方設法挑我們的不是。
她愛罵就讓她罵去,我們當做沒聽見就是了!
”小草在陶盆裡倒了些靈石水,把豆面和面粉和在一起。
餘小蓮看着妹妹熟練地和面擀面,比廚藝不錯的娘動作還要娴熟,不一會兒小草已經把面團擀成一張大面皮,往上面撒了些豆面防止黏在一起,頭也不擡地道:“都面條不能太細,細了容易糊!
”
她把面皮切成均勻的面條,豆面條不能切太寬,适合吃稠的,面條如果煮的糯爛最好,不必在乎是否長條。
“二姐,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小石頭興奮地看着每一根面條幾乎都一般粗細,一根根豆面條泛着淡淡的黃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餘小草捏了捏小家夥的臉蛋,在上面留下白白的面粉,抿嘴笑了笑,低頭開始切蔥花和泡好的幹菜。
她往裝面粉的籃子了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一塊肥肥的臘肉,便自作主張地拿了下來,用這塊臘肉在燒熱的鐵鍋裡擦了一遍,頓時鍋裡泛起一層油光。
小草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的臘肉,重新放進籃子裡,讓小蓮再把它吊起來,自己飛快地翻炒着蔥花和幹菜,又放了點鹽。
豬油爆香的蔥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小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咂吧着嘴道:“好香啊,口水都流出來了!
”
自從過年吃了幾個餃子後,餘家的夥食一直是純粗糧的,而且不管飽,更不要說見油星了。
對于年前時不時偷摸改善一下生活的小石頭來說,能吃口豆面摻白面的面條,已經是很幸福的事了。
吃完早食在院子裡曬太陽的張氏,聞着豬油味,嗷地一聲沖進來。
她飛快地取下籃子,仔細地檢查那塊巴掌大的臘肉,又朝鍋裡看了一眼,沒有什麼發現,便沒事找事地吼道:“煮一碗面,需要擀那麼多面條嗎?
你們幾個敗家子,家底都要被你們啃光了!
”
小草指了指案闆上的豆面條,道:“我第一次做面條,沒拿捏好分量。
不過,面條裡加了一半的豆面,白面沒用多少的!
”
張氏又拎起裝面粉的小布包,發現裡面還有一些白面,而面條又黃黃的,泛着豆腥氣,便唠唠叨叨地收好籃子出去了。
鍋裡的水開了,餘小草把面條抖開下到鍋裡,又打了兩個雞蛋在裡面,蓋上鍋小火焖了好一會兒,直到豆面條黏糊的一鍋,才起鍋。
餘小蓮和小石頭對望了一眼,小石頭不忍直視地望着黏糊糊的都面條,小小聲地道:“是不是煮的時間太長了點兒?
”
小草給小家夥盛了一碗,笑着道:“嘗嘗,姐姐的手藝怎麼樣?
”
小石頭吹了吹,往嘴巴裡扒了一口,在嘴巴裡嚼了嚼,烏黑的眼睛一亮,顧不得熱又飛快地扒了一口,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連聲稱贊:“好吃,真好吃!
比以前吃過的白面條還好吃!
”
小草又撿了一個水分還不錯的蘿蔔,細細地切了絲,涼拌了一下。
吃豆面條不需要用富貴菜來配,涼拌蘿蔔絲或者辣白菜配着剛剛好。
小草又給小石頭加了一勺豆面條,自己和小蓮也盛了一碗,在廚房裡西裡呼噜地吃起來。
豆面條配小菜,食材很簡單,作料也不齊全,不過小草的手藝,加上靈石水的口感,讓三個小家夥吃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吞進去。
當李氏聞着香,帶兒子湊過來的時候,姐弟三個已經把豆面條吃得差不多了,隻剩下給餘海留的一大碗鋼稠的面條,碗都已經刷好了。
“兩個死妮子,一定躲廚房裡偷吃面條了,還有沒有,拿出來給你們黑子哥來一碗!
”李氏掀開鍋,把垂涎的目光,盯向了那碗豆面條。
“沒了,家裡的面粉是有數的,爺爺讓給爹做一碗面,我們哪敢多做?
奶奶不揭了我們的皮?
呶,就這一碗,石頭饞得直咽口水,都舍不得嘗一口呢!
”餘小草一副“不信你自己看”的表情。
李氏不信邪,在廚房裡到處翻找着,沒有結果後,盯上了唯一的那碗豆面條:“你爹受傷剛醒,哪有胃口吃那麼多?
分一半下來給你黑子哥……”說着,就要動手拿碗去撥面條。
餘小草眼疾手快地端起面條,往廚房外跑,嘴裡喊着:“我爹都整整五天沒是東西了,多吃點能早點養好傷口……爺爺,爺爺!
黑子哥搶我們給娘做的面條——”
見黑子伸手要搶她手中的碗,餘小草扯開嗓子,沖着院子裡喊起來。
黑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爺爺一瞪眼,他吓得連忙縮回手,讓小草從他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老餘頭這時候,一般都在院子裡補漁網,跑出廚房的餘小草,知道李氏母子不敢在院中,明目張膽打她手中面條的主意,得意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端着碗進了她們的屋子。
屋内,柳氏正在用勺子喂小草她爹喝水。
餘海臉上泛着潮紅,顯然還高燒未退。
他就着柳氏的手,緩緩地喝着靈石水。
柳氏細心地擦去男人嘴角漏出的水,枯瘦蒼白的臉上滿是溫柔。
兩人默默相對,不時相視一眼,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二人……
一時間,小草竟覺得打斷二人是種難以饒恕的罪過。
柳氏先察覺到她的到來,看到小草手中端着的面條,她的眼中充滿驚訝。
以往,她們二房有人若是錯過飯食,就得硬餓到下一頓,從來沒有給重做的事兒。
這一大碗油光光香噴噴的面條,顯然不可能是早上的夥食……
小蓮顯然看出娘眼中的疑慮,笑着道:“爺爺聽說爹醒了,讓我們給做的。
小草故意多做了些,娘,你也吃點吧!
”
豆面條雖說加了些豆面,大部分都是面粉,還難得有油花。
柳氏當然舍不得吃,便要撥些給兒女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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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