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參見皇上。
”
皇後扶着添墨的手進屋,掃了眼屋裡的情況後,才欠身行禮。
“你怎麼過來了。
”裴曜示意她免禮,順口問了一句。
其實裴曜猜得到皇後的來意,不過這會子他已經抓住了蘭良媛話裡的漏洞,對整件事情清楚明了,有了定奪了,哪怕皇後不來,他也不會冤枉許令儀。
皇後面色平靜,走上前來,在裴曜旁邊的空位上坐下,而後才開口。
“臣妾聽說胡令儀禦前伸冤,想到此事和皇嗣有關,所以特意來看看。
”
身為皇後,後宮的事情自然是她做主的,裴曜沒理由攔着她不許聽。
事實上,按規矩來,胡令儀應當找皇後伸冤才是的,直接找到裴曜面前,其實是逾越了,不過胡令儀心裡咬定,這回她受罪是蘭良媛和許令儀聯手,又擔心皇後包庇許令儀,所以才直接捅到了裴曜面前。
“洪正,你給皇後說說吧。
”裴曜吩咐。
“是。
”
洪正應聲,站上前來,向皇後講了講如今的情況。
聽罷他一番話,皇後的目光便落到了蘭良媛的身上。
“所以眼下,蘭良媛是一口咬定,許令儀假孕,再假裝小産,是兩人共同謀畫的事了?
”
“她若是不知情,怎麼會怕被皇後娘娘您發現,而特意疏遠您派來照顧她的馮嬷嬷呢。
”
蘭良媛梗着脖子冷笑道。
許令儀一聽就急,“明明是你,是你挑唆,說皇後娘娘不會喜歡我有孕生子,怕馮嬷嬷是派來害我的,讓我多加提防!
”
“誰能作證!
”蘭良媛冷喝,“你如今不過是想撇下我一個人頂罪罷了,許映怡,你休想!
”
“奴婢可以作證!
”小織氣憤的走上前來。
可蘭良媛卻嗤笑道,“你是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向着她說話的,你的話根本做不得數!
”
小織被她一噎,心一橫,直接跪下來對裴曜磕頭道。
“皇上,奴婢作證,許令儀也是受害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假孕,倘若皇上不信奴婢的話,大可對奴婢重刑審問,奴婢願入暗牢受審,以證許令儀的清白!
”
“小織!
”
許令儀心頭一驚,慌忙去拉小織起來。
暗牢那地方,進去了是不死也殘,小織與她一同長大,她怎麼舍得。
“奴婢知道令儀心疼奴婢,可奴婢若是不能證明令儀的清白,這滔天大罪,令儀怎麼活?
就讓奴婢去吧!
”小織眼裡含淚,已經是視死如歸的模樣了。
到這時候,皇後才又開口。
“皇上,這個丫鬟忠心為主,如此無懼,可見她的話是能信的,況且臣妾也有一事覺得奇怪,倘若整件事情是蘭良媛和許令儀共同為之,那為何胡令儀查出這麼多人證物證,都表明是蘭良媛一人所為呢,難不成蘭良媛就如此護着許令儀,不叫她沾染分毫,隻需她假孕一場?
”
“那一旦事發,豈不就如眼前情況一般,蘭良媛要一人頂罪,許令儀卻能做到明哲保身,臣妾想,蘭良媛大概不會做這種所有風險都她一人承擔的買賣吧。
”
“皇後娘娘即便是護着許令儀,也該有個限度,您這是包庇縱容!
”蘭良媛立刻高聲反駁道,“臣妾與許令儀共謀,臣妾出力,她負責假孕,彼此都擔着風險,誰會想到她竟然臨時要把臣妾踢開!
”
“所以你是認罪了。
”皇後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蘭良媛面上一滞,随即輕笑道,“人證物證俱在,臣妾也辯駁不得了,可臣妾就是不肯看着和臣妾共謀的人卻逍遙法外。
”
“既然你和許令儀是共謀,為何那使人假孕的藥,還要摻在栗子酥裡頭拿給許令儀吃呢,為此你還要多殺一個宮女,豈非留下更多把柄,别告訴本宮,是許令儀怕藥苦,所以讓你摻進栗子酥裡的。
”
皇後眸色平靜,一字一句道。
許令儀笨,從未經曆過這種情況,又在氣頭上,隻顧着言語為自己辯白,卻根本不曉得從蘭良媛這邊找漏洞自證,可皇後卻是見過這種手段了。
她之所以一開始沒有直接揭穿,是為了讓蘭良媛在裴曜面前多無恥争辯幾回,這樣等真相揭露,裴曜對蘭良媛的厭惡會更深,處置起來自然更不留情面了。
果然,這會子被皇後一語戳中要害後,蘭良媛整張臉都青白僵硬起來,緊緊咬牙,卻是沒再開口辯駁。
裴曜面色冷淡,眸中盡是煩躁和厭惡。
皇後能察覺到的漏洞,他自然也察覺到了,所以對于蘭良媛的攀咬,早就厭惡已深,要不是皇後在節骨眼上趕到了,裴曜已經處理完。
但不得不說,皇後多拖延了這麼一會兒,讓蘭良媛又無恥的多折騰了一會兒,的确是讓裴曜心裡對蘭良媛的厭惡更多了。
所以此刻殿内安靜下來後,裴曜才冷聲道。
“邱氏謀害嫔妃,不知悔改,着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
消息傳到玉璋宮的時候,事情已經定音。
胡令儀實為冤枉,着複原位,依舊為婉嫔,繼續撫養六公主,蘭良媛廢為庶人,打入冷宮,許令儀則沒動靜。
想來也是了,她不知情,算是蘭良媛手中的棋子,也算受害者了。
不過方玧這裡倒是還得知,蘭良媛被拉走之前,沖皇後高喊,皇後這麼庇護許令儀肯定會養虎為患,且昭貴妃得寵,一個許令儀怎麼可能敵得過,她倒要看看,皇後如此籌謀,最後會不會敗給昭貴妃。
“啧,還真是個攪事精,都到這幅田地了,還想着攪風攪雨。
”方玧咂嘴。
素心也是厭惡的神色,“可不是麼,如今後宮裡屬她最不安分,現下打入冷宮了,總該要安靜一二了。
”
“不知道邱家會是什麼下場呢,這邱夫人才是正經的共犯,一個臣子家眷,手都伸到後宮裡來了,女眷如此,男子還指不定有什麼野心呢。
”若玉旁邊道。
方玧笑了笑,“前朝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情了,本宮也不需過問,倒是皇後那裡,不知道邱氏的話,她聽進去幾分。
”
“娘娘對皇後素來沒有不敬之心,皇後心裡當是有數的,就算是想做些什麼,也沒契機做文章。
”素心道。
方玧斂眸,“但願是如此,都十月了,今年鬧出這麼多亂子,希望還能好好過個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