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兒子說話,當老子的自然點頭。
承景帝随即就道,“的确當如此,此次的主副考官雖已經确定,但朕覺得再多添幾位考官,更嚴謹些,不知諸位可有人選推薦?
”
他開了這個口,自然有人等機會呢。
左相李穆就适時的站了出來。
“皇上,臣以為内閣幾位大人就可擔此重任。
”
内閣裡頭,有兩位丞相,一位平章政事和一位參知政事,并三位大學士,這七人之中,左相李穆打頭,加上參知政事方宏深、文華殿學士魏長松、東閣大學士孫輝,四個是一黨的。
裴曜這邊,隻有右相陸川和文淵閣學士張宗合。
還剩一個平章政事季忠林,那是個中立的古闆老頭兒,向來是獨來獨往,隻管政務不理黨派之争的。
如今這季大人年歲大了,沒幾年就要告老還鄉了,差不多就是占了個位置,卻沒什麼用。
所以算下來,若是用内閣的人去主考,那主考的,大半都是大皇子麾下的官員了。
故而當李穆講出這個提議之後,右相陸川就開口反駁。
“内閣諸位大人自然是能擔當此重任,但内閣畢竟要以朝政事務為重,眼下将近年底,除秋闱一事外,各地稅收乃至官員們如今述職的事情,都要一并忙起來,恐怕将内閣的人全都調去主理秋闱,有所不妥啊。
”
這話也不無道理。
畢竟内閣是承景帝的核心顧問團,年底事情多,人全都跑了,他手邊就無人可用了。
于是待得陸川說完,承景帝也是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
見狀,張宗合就立即站了出來,拱手道。
“皇上,臣以為秋闱主考在于公平公正,清廉細緻,遇事敢于揭露上谏,從禦史之中選人,倒是可行。
”
禦史麼,主要就是負責監督與上谏的,說白了就是負責找茬的人。
想要管的嚴格,讓他們來幹這活兒就很合适。
他說完後,陸川就跟着點了點頭。
“皇上,張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
承景帝聽着兩人的話,心裡也覺得挺不錯,可又想到方才李穆的提議對大皇子更有利,能将裴曜邊緣化一些,所以也一時沒答應。
轉而将目光繼續投向了李穆。
“李相以為如何?
”
“雖說年底政務繁忙,但秋闱一事,前後一個月便也能了結,想必不會耽擱太多内閣政務,且秋闱還是由吏部主管,内閣隻從旁協助,倒是也不必費許多心力,諸位禦史的确是清正嚴明,但禦史主監察百官,年底述職百官述職,正是需要嚴厲監督的時候,恐怕更是不便挪動吧。
”
李穆不急不緩的又将杠杆兒推了回去。
兩邊各有各的道理,一時兩不相讓起來。
裴曜看了多時,瞧出承景帝的猶豫,于是便在此刻開了口。
“皇叔,兒臣以為李相言之有理,這秋闱主要還是吏部的事情,添加人手也該是從旁協助,并非搶了權去,不過陸相的擔憂也是情理之中,既如此,兒臣覺得不如将兩位大人的法子,綜合一二。
”
他說着,在場人的目光都随之移了過來。
承景帝不大理解,不過還是讓他繼續說。
“如何綜合,你且說來聽聽。
”
裴曜拱了拱手,從容道。
“秋闱主要由吏部文選司主理,官員述職主在考功司負責,除了這兩處,剩下稽勳司和驗封司兩部平素都不繁忙,但同為吏部官員,想必他們多少對吏部中事要更了解些,挪用起來,也更為方便。
”
“所以你的意思是,從吏部之中分調人手就足以?
”承景帝問道。
裴曜點頭,“有這些人從中分擔,便可少從内閣調派人手了。
”
他說完之後,承景帝就有些為難。
思索片刻,才終于道。
“此事容朕再想一想吧。
”
雖說承景帝很想直接用李穆的法子,但是此前的案子實在鬧得太大,這回秋闱承景帝不敢再疏忽,生怕又出醜聞,丢了他的臉。
所以也是憂慮重重。
最終沒能定下方案來,裴曜算是意料之中,不過大皇子就有點焦慮。
出了宮就跟着李穆上了同一輛馬車,想必是去議事了。
陸川也有心與裴曜說幾句,不過裴曜讓他安心等着,靜觀其變。
雖說不知道裴曜有什麼别的安排,但有他這句話,陸川也就沒有多問了。
回府的時候,已經過了用午膳的時辰。
裴曜懶得再折騰,就叫小廚房煮了一碗面,配了兩個小菜,就這麼用了一頓。
吃完後就去書房看折子了。
坐了約麼一個時辰,就收到了太子妃命人送來的點心,便就放下了手裡的事,歇了歇。
“今兒是十五,晚上孤去太子妃那裡,太子妃喜歡玲珑瓷,你去庫房裡找幾樣好的,晚上帶過去。
”
裴曜淡淡吩咐。
洪正應聲,随即又道。
“說起來,這太子妃的生辰還有一個月就到了,今歲的生辰禮,殿下可有安排?
”
他一提,裴曜就蹙了蹙眉。
“孤倒是險些把這事兒忘了,一時倒也想不出送什麼好,你看着辦吧,和往年差不多就行。
”
太子妃出身好,各種名貴東西都見的多,裴曜确實不知道送什麼好。
更主要的是,他其實并不想在這上面花心思,畢竟隻要送的東西足夠貴重,也就能彰顯他對太子妃的看重了。
至于巧思、心意什麼的,就沒那個閑工夫琢磨。
得了吩咐後,洪正點點頭,也就沒再多問了。
用完了太子妃送來的點心,許是坐久了,身子有些僵,裴曜便起來在房裡走了走。
便就瞧見了放在書架上的幾本棋譜。
這些東西他平素是沒閑工夫看的,不過今兒忽然瞧見了,倒是想起方玧來。
就随手抽了兩本适合初學者的棋譜,丢給了洪正。
“把這個送去碧落齋。
”
“是。
”
洪正看看手裡的棋譜,默默應聲。
心說太子妃的生辰殿下沒惦記,倒是記得方良娣在學棋藝。
這大約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吧。
回回殿下去梧桐苑,太子妃都是循規蹈矩的,他看着都覺得無趣。
不過太子妃是嫡妻,端莊持重也正常就是了。
這些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操心的事兒,殿下讓幹什麼幹好就完了。
而事實上,裴曜此刻的确也是想起方玧的俏皮可愛了,心裡琢磨着,過段時間再試試方玧的棋藝水平去。
但他想着方玧,此時方玧想的卻是太子妃。
畢竟裴曜能随便拿出太子妃的生辰禮來,她卻必須得用心準備才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