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咬牙低頭,生怕在外頭壞了自家樹立起來的君子形象,裴曜自然也是點到為止。
不會在此過分追究,以至于叫人诟病,失了兄長風度。
所以立即起身走向大皇子,虛扶了他一把。
“瞧你說的,你我兄弟之間,豈會因為區區小事而生了嫌隙,為兄方才那番話,不過是想提醒你,後院女眷若不懂事,也會令家宅不安,徒增煩擾。
”
“皇兄說的是,弟弟日後一定注意。
”
大皇子忍住心底的惱意,面上端着恭順模樣。
而那惹起禍端的紅衣女子,自然在銅錢縣當地官員的安排中,趕緊弄下去了,别杵着礙眼。
經過這一點子風波,在場人一時都不敢再随意妄動,倒是顯得場上一片和諧。
方玧還在挨着裴曜多坐了一會兒。
畢竟做戲要做到位嘛,既然是擺了寵妾的譜兒,還得擺到底才行。
一連在這兒喝了不少酒,頭都有些微微發暈了,才被放回去。
“奴婢扶良娣出去吹吹風,醒醒酒吧。
”青容小聲道。
雁微在旁邊給她搖着扇子,也附和,“殿内悶熱,良娣醉酒,怕要難受的。
”
這會子方玧的确有些暈乎了,便點了點頭,打過招呼後,便由兩個丫鬟護着離了席。
她前腳剛從偏門離開,後頭一直盯着她的方珮也立即跟了出去。
就在宴會大廳出來後不遠處的假山,把人給截住了。
“你給我站住!
”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方玧的面色瞬間便冷了下去。
轉身,便瞧見方珮帶着貼身丫鬟蘭芝,主仆兩人氣勢洶洶的往這邊大步而來。
青容心頭一緊,立即和雁微兩個,一左一右護上前來,把方玧圍在了身後。
而此時方玧卻并不緊張,甚至看向方珮的眼神裡,毫不掩飾的充滿了殺意和厭惡。
但這多年來,在方家,方珮從來都是任意對方玧淩辱踐踏的,十幾年的習慣和優越感,又怎麼會輕易改掉。
所以這會子她前來興師問罪,根本就沒觀察到方玧與以往的不同。
站定後,便是一番叱罵。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賤坯子,方家生你養你這麼些年,你如今竟敢對我下手算計起來,莫不是真以為入了東宮,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告訴你,我想捏死你,便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
“忘恩負義這個詞,恐怕用在父親和你的身上更貼切吧。
”
方玧毫不退讓,冷聲嗤笑。
“當初若無先帝的賞識提拔,委以重任,父親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們享盡了先帝聖恩,卻将先帝囑托抛之腦後,背叛太子,擁護大皇子,背信棄義,當入阿鼻地獄。
”
“放肆!
”方珮拔高聲音,“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指責我們,你的生母私通家丁,暗結珠胎,若非爹娘仁慈,早該把你和你那不要臉的姨娘一并打死!
”
提及生母,方玧眸中的恨意頓時滔天而來,渾身冰涼發抖,怒火席卷着四肢百骸,噴薄而出。
忽的跻身向前,擡手便狠狠的打在了方珮的臉上。
她動作突然又迅猛,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方珮自己沒反應過來,她的丫鬟也是沒想到一貫逆來順受的二姑娘會動手。
一時間,方珮被打的整個人猛地往側邊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她才微微回神,擡手捂住了臉,滿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方玧。
“你,你敢打我?
”
“賤人,你敢打我!
”
“我殺了你!
”
自言自語兩句後,方珮倍感受辱惱恨,頓時便向瘋了一樣猛的撲向了方玧,猶如發狂的野獸。
見狀,方玧冷笑一聲,立即對身旁丫鬟道。
“大皇子側妃失心瘋了,竟要打殺我,你們還不護主,要看着她殺了我不成?
”
聞言,雁微還稍微愣了一下,青容确實立即就迎了出去,對着方珮就是狠狠的打。
看到青容如此,雁微也沒再猶豫,跟着就往上撲。
此時方珮的丫鬟也反應過來了,趕忙上前阻攔護主,但青容壓抑這些年的怒火,豈是她們主仆兩個擋得住的。
快準狠,幾巴掌打的她們暈頭轉向。
方玧在一旁瞧着的時候,也沒含糊,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痛的眼淚汪汪後,便做驚慌失措的模樣,哭喊起來。
“來人啊,救命,救命,殺人了,快來救命啊!
”
此處設宴款待貴人,自然是有守衛的。
聽到方玧的呼救聲,立即就有侍衛快速趕來,同時殿門處守着的奴才們,聽到聲音,也立即進去像洪正禀報了。
不多時,等裴曜和大皇子帶着一衆官員趕來的時候,就見方珮被丫鬟蘭芝半包半拽着,雙目通紅,要殺人一般,隔着侍衛們的阻擋,似乎還想上前攻擊方玧。
而方玧則如同受驚的鳥兒,躲在青容和雁微兩人之間,衣裳也被扯的有些許淩亂,哭得梨花帶雨。
“究竟怎麼回事!
”
看到眼前場景,裴曜頓時面色黑沉。
侍衛首領先上前。
“回太子殿下,臣等在此處值守,先是聽到這裡有交談聲,而後便是争執聲,約麼有打死,殺了你之類的詞,臣正預備上前查看,便聽得了方良娣的呼救聲,趕來的時候,便見方側妃一邊叱罵,一邊對着方良娣的兩個丫鬟責打。
”
待得他說完,一旁的方珮立即就高聲反駁。
“你胡說!
”她邊說,邊向大皇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殿下,實在是因為她先辱罵妾身,又動手打了妾身,妾身才如此惱恨,想要還手的!
”
雖然大皇子此時心裡煩得要死,但好歹方珮是他的人,自然也要維護。
于是便對着裴曜道。
“皇兄,我的側妃雖然性子跋扈些,但卻是不說謊的,想必這其中定有所緣故。
”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便十分不善的停在了方玧身上。
方玧立即瑟縮了一下,旋即就輕聲啜泣着道。
“太子殿下,妾身的确實先動手打了姐姐,可,可那是因為她先說要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殺了妾身,又羞辱妾身亡母在後,妾身亡母乃孕中病故,可姐姐卻說妾身的亡母私通外男,暗結珠胎。
”
“妾身實在氣不過,這才動了手,而後,而後姐姐便真的要動手殺了妾身,若非丫鬟拼命阻攔,此刻妾身恐怕早死多時!
”
說着便是淚如雨下,柔弱可憐。
在場人聽到這裡,無不對方珮投去了厭惡的目光。
縱然方珮惱恨不已,可也沒法辯駁。
方家對外的确是稱方玧的姨娘乃孕中病故,她要是說出真相,那是給母家惹禍,而要捏死方玧這話,她也的确說過。
至于方玧罵她和父親忘恩負義的事兒,有裴曜在,她也不敢張嘴啊!
于是,一時間百般氣憤隻能淤在心口,一個字都不能說。
但這樣在别人看了卻是無從辯駁了。
大皇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比花燈還精彩,立即就吩咐人先把方珮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