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晚宴這一遭,衆人算是看出方玧和楊氏之間的矛盾了。
一時間,宮中除了妃嫔們外,下人們隐約也是分出了兩派。
有的是看好方玧,覺得昭妃娘娘貌美得寵,又與皇上有生死相依過的情緣,如今膝下還有二公主和四皇子兩個皇嗣傍身,必定更有前程。
但另一部分卻是想着昭妃再得寵,沒有母家撐腰,那也是無根浮萍,經不起風浪。
楊妃娘娘雖被皇上冷待,但膝下有子且身體康健,更是出身高貴,一定不會輕易倒下。
當然了,不管這群奴才們心裡怎麼想,面兒上還是方玧更占優勢,處處的被巴結奉承着。
畢竟,眼下方玧還沒失寵,正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不是?
玉璋宮。
方玧斜依在美人榻上,執白玉小碗,正慢條斯理的喝着燕窩,看二公主同小狐狸在殿内鋪的毯子上滾在一處玩。
“娘娘,宋美人過來了。
”元和從外頭進來,沉聲禀報。
“請進來吧。
”
方玧颔首。
不多時,宋美人就被小宮女引着,從外頭進來了。
“臣妾給娘娘請安。
”
“免了。
”方玧擺手,“坐吧。
”
宋美人欠身,“謝娘娘。
”
她坐下後,方玧才給青容和雁微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一個吩咐乳母把二公主和小狐狸抱下去了,另一個也屏退了殿内其他人。
宋美人不笨,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是有話所,便就直接問了。
“不知娘娘叫臣妾過來,是有什麼吩咐?
”
“我也不與你彎繞了,叫你來,的确是有些事情。
”方玧将手裡的小碗放下,捏起帕子擦了擦嘴,“現如今進了皇宮内院,不比在東宮的時候了,地方大了,我便是有三頭六臂,也盯不過來,更何況如今我身體虛,還有四皇子要照料。
”
一聽這話,宋美人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娘娘放心,臣妾雖愚鈍,但給娘娘做眼睛耳朵還是會的,自當多替娘娘盯着宮中事!
”
她這麼上道,方玧也是省心滿意的點了點頭。
“倒也無需你處處費心,婉令儀和謝美人如今住在一處,你之消替我盯着她們就好,鐘粹宮那邊,我自有分寸。
”
“是,臣妾遵命。
”宋美人點頭。
這就算是分工明确了。
緊跟着,便又聽方玧道,“我聽說你是有個一母同胞的弟弟的?
今年多大了?
”
“是,臣妾的弟弟與臣妾是龍鳳胎,與臣妾一般歲數,今年二十了,名喚書研。
”宋氏答道。
“二十,倒是比我那弟弟大兩歲呢。
”方玧笑了笑。
方家那幾個公子早就不知骨灰吹到何處了,衆人又都知道方玧有個義弟,所以宋美人這時候也是清楚她口中的弟弟是誰,便誇贊了一句。
“早聽聞劉公子智謀雙全,當初皇上與娘娘落難,若非劉公子鼎力相助,空難脫險呢。
”
“是啊,所以皇上與我說,特許了他不用參加鄉試,直接下場會試,若是考中了,便可入殿試,若是沒考中,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的來。
”
方玧細說起來,也是心裡有點打鼓。
大齊科舉的規矩裡,先考童試,過試稱秀才,再鄉試,考中成為舉人,這就算是有做官的資格了,成了舉人便可有資格考進國子監去學習。
當然,考不進國子監,自學也是可以的,但國子監内都是當朝大儒授課,所以還是很多讀書人向往的學府。
。
而後則是參加會試,考過了便成為貢士,成為貢士便才有資格參見最後的皇帝親自監考的殿試,分出排名了。
差不多也就是這麼流程。
雖說劉勤人如其名,讀書很勤奮,但究竟這麼多年家貧,大都是自讀,沒有師傅教導,且又年輕,直接會試,與旁的齊全準備了許久的考生競争,還是難。
這會子宋美人大概也覺麼出點味兒來了,于是道。
“娘娘的意思是,希望全寄托于劉公子一人,擔心出了纰漏,所以想讓臣妾的弟弟,也一同下場?
”
“我确有此意。
”方玧也沒繞彎子,“如今宮裡的情形你也瞧得見,我雖得寵,但到底前朝無人,比不得楊妃根基深厚,這些不足,總得趁着我得寵的時候補起來,否則日後怎麼與她抗衡?
”
宋美人雖說家世低些,但也是正經官宦人家的姑娘,讀過些書,明白些道理,這會子也點頭。
但又不好意思道,“娘娘擡舉,臣妾心裡高興,但臣妾的弟弟如今雖也已是舉人,但會試競争激烈,也怕落榜呢。
”
“盡力就好。
”
方玧溫柔道,末了又壓低些聲音。
“我求了皇上,給我那弟弟安排了位不錯的大儒指點講課,一個人是聽,兩個人也是聽,總歸今年先帝孝期是開不了考的,皇上登基頭回開恩科,當時來年秋日了,算下來還有一年的時間,有師傅好好教,總也能多不少勝算。
”
聽到這裡,宋美人便是安了心了,也格外高興。
她親弟弟在小地方哪能有這樣的機會得大儒教導呢,要是她弟弟考中,也是光耀宋家門楣了。
于是忙點頭,“多謝娘娘提攜,臣妾待會兒便命人給母家傳信,讓弟弟即刻收拾東西往京城來念書!
”
又坐着說了會子話,方玧賞了一堆東西,才叫宋美人離開了。
待得屋裡靜下來,青容便端了藥進來。
“娘娘,藥熬好了。
”
“嗯。
”方玧應聲,接過一飲而盡,“這生了個孩子,藥倒是愈發喝慣了,都不覺得苦了。
”
青容滿眼心疼,“若非楊氏謀害,娘娘本不會傷身至此,現如今娘娘剛好些,又要籌劃外頭的事,要是有個親兄弟能撐腰,娘娘總該輕松些的。
”
放下藥碗,方玧斂眸。
“沒有親兄弟,我便自己豐厚羽翼,劉家那邊,再送一套文房四寶去吧。
”
“是,奴婢記下了。
”青容點頭。
而交代完這一句,方玧忽又想起什麼,便繼續問道。
“對了,禦膳房那邊,梁喜安可上任了嗎?
”
說起這個,青容眼裡才亮幾分,“娘娘放心,有您打點,梁公公本又是東宮膳房的大管事,如今進宮,在禦膳房裡也是副管事了。
”
正管事麼,自然還是原來的那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要不了不多久,恐怕也要下崗。
聞言,方玧面上才顯出幾分滿意。
交代完這幾句,便起身去看孩子了。
四皇子體弱,她也是一萬個擔心。
而與此同時,徽州南甯候府,楊氏所寫的一封密信,也傳到了他父兄的手中。
看着女兒在宮中所受委屈,南甯候自然是不悅,即刻就着心腹快馬入京,去了各個交好的大臣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