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回宮,頭一個就去了碧落齋,放在奴才們的眼裡,那自然是方玧得寵了。
于是次日的午膳,方玧的飯桌上就多出了一道清蒸螃蟹。
“喲,這可是稀罕物,我的份利裡是沒有這樣的好東西的吧,如今都幾月了?
”
瞧見這道菜,方玧就調侃了一句。
元和正指揮着兩個小丫鬟擺膳,聽着這話就笑。
“都十一月底了,難為膳房還能弄到這個,想是上回太子妃的生辰宴上被殿下提了一回,膳房的人以為您愛吃這個呢,這不是巴巴的拿來孝敬的。
”
踩低捧高,宮中向來如此。
以前方玧不僅沒有娘家依靠,娘家還是裴曜的政敵,她的日子可不好過。
雖說有太子妃管着,份利裡的東西都不少,但質量卻不怎麼樣,哪像現在,還有份利裡沒有的好東西。
不得不感歎一句得寵有得寵的好處。
方玧勾了勾唇,坐下來。
“可惜我并不大愛吃螃蟹,從前吃不着,覺得新鮮,就想嘗嘗罷了,倒是叫她們誤會。
”
“您想不想吃是一回事,膳房想巴結您又是一回事,這螃蟹既然端上來了,良娣可要賞他們?
”
青容過來伺候,就低聲問了一句。
“賞吧,得寵的時候不結善緣,等失寵了,示好都沒人接。
”方玧平靜道。
這話也是話糙理不糙。
青容點點頭,就去屋裡尋了個荷包,裝了些碎銀子交給元和,讓他拿去膳房打賞了。
膳房這邊,得了方玧的賞,那管事的太監,臉都笑成花兒了。
直拉着元和道,“日後咱們良娣想吃些什麼新鮮的,隻管來說,公公您偶爾要喝個小酒,也都往我們這兒來,小的親自給您炒兩個下酒菜!
”
“你有這份孝心,我回去了必定告訴良娣。
”
元和笑着拍了拍管事的肩膀。
用過午膳,方玧今兒個倒是不困,就拉着青容和雁微兩個下棋。
兩個丫鬟對她一個人,下的還算是有來有往。
如今方玧的棋藝倒是進步挺多,主要是裴曜給她的棋譜裡有一本殘局棋譜,她就拿這個練,效果比跟人對着下,還好些。
畢竟青容、雁微這些小丫鬟的棋藝也不好,和她們練,用處不大。
下了一個時辰,人也坐的有些麻了,便起身在屋裡溜達了兩圈兒。
正想着再尋點兒什麼别的事打發時間呢,院兒裡就來了人。
是前院的福喜。
“奴才給方良娣請安。
”
“免禮。
”方玧溫柔道,“不知福公公這會子過來所為何事?
”
福喜笑着拱手,“奴才是奉殿下的命,請良娣去前院伺候筆墨的。
”
這還是頭一回呢,方玧從未去前院伺候過筆墨。
聽罷,就莞爾一笑。
“那煩請公公稍坐片刻,喝杯熱茶,容我換身衣裳。
”
“嗳,良娣隻管去,奴才就在外頭候着。
”
福喜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禮。
瞧着他這番态度,方玧就估麼着今日裴曜心情挺好的。
這福喜是洪正的徒弟,前院的二把手,也是近身伺候裴曜的,看看他的臉色,倒也能猜出幾分來。
進屋換了身衣裳,又簡單改了改妝發,就出門了。
不曾想她來的不太巧,剛走到裴曜書房附近的時候,就見迎面走來一位瞧着年紀和裴曜差不多的男子,像是來找裴曜的。
男子身穿一襲寶藍色交領長袍,玉冠銀靴,眉目溫潤,雖有幾分敦厚之感,但卻不影響五官的俊逸,倒是添看幾分平易近人之感。
細看之下,似乎鼻子和下巴,與大皇子還有幾分相似呢。
“喲,這二殿下怎麼來了。
”福喜的聲音響起。
方玧收回目光,心下了然。
這位就是承景帝的次子,陳貴妃所出的二皇子了。
陳貴妃不得寵,二皇子平素也是默默無聞,不像大皇子似的,到處蹦跶,方玧幾乎沒聽說過關于這位二殿下的任何事,今兒也是頭回見。
走近後,方玧就先欠身行禮了。
“妾身良娣方氏,見過二皇子殿下。
”
“方良娣免禮。
”二皇子忙道,又不好意思的往裴曜的書房門口看了看,“這倒是不巧,我來尋皇兄商議些政務。
”
他也是有妻妾的人,自然知道方玧出現在這裡,還有福喜跟着,肯定裴曜特意傳召來的。
來找兄長議事,卻碰上兄長傳召了妾室過來紅袖添香,對于臉皮子薄的二皇子來說,少不得是有些尴尬的。
不過方玧就顯得大方多了,側身便對福喜道。
“國事為重,我先去别處等着吧,公公先替二殿下通傳。
”
福喜應聲,找了個小丫鬟過來帶着方玧去别處歇着,就進屋去通傳了。
二皇子看了眼方玧的背影,眸中就有些意外。
方玧的身份嘛,他是聽說過的,被方家丢進東宮的棄子,沒想到這樣一位庶女卻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難怪頂着這樣的出身,還能得到皇兄的寵幸。
方珮他也是見過的,如今一瞧,倒是覺得方玧如此舉止沉穩,更像是嫡女。
收回目光,就聽得書房門被打開了,洪正出來迎了他進去,也是客客氣氣的。
進屋,就見裴曜坐在書案後,正看折子,聽到動靜才擡起頭。
“澤義來了。
”裴曜溫和的笑了笑,指向旁邊的椅子,“坐吧。
”
“謝皇兄。
”
二皇子拱手行禮,坐下後,接過洪正遞來的茶,抿了一口,才正色道。
“臣弟過來,是同皇兄說一說戶部的事情。
”
裴曜颔首,“可是關于軍中錢糧撥發的事兒?
林侍郎有何消息嗎?
”
他口中的林侍郎便是戶部左侍郎林勝書,二皇子妃的父親,也就是二皇子的嶽丈了。
“嗯,嶽父說尚書陳大人似乎想将徽州的軍糧扣減一些,說是徽州并非軍事要地,人馬也不算很多,且徽州本地收上來的糧稅也不少,不必從京中再撥許多。
”
二皇子說完,裴曜的眸色就暗了暗。
徽州,是南甯候的地界,南甯候便是楊側妃的父親,扣徽州的糧,這是想動他的人啊。
“别處呢,更孤拟的單子,有何出入?
”裴曜問道。
二皇子搖頭,“别處都變化不大,唯有這徽州的軍糧有扣減。
”
“行,孤知道了,這件事你請林侍郎先盯着,孤再想法子。
”裴曜平靜道。
兩人又說了些旁的事情,前後不到半個時辰,二皇子就起身離開了。
待他走後,洪正才進來提醒。
“殿下,方良娣還候着呢,可要請過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