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起來的快,結束的也快。
太子妃親自罰處,又是裴曜發了話的,按宮規來。
謀害皇家子嗣,以下犯上,死罪。
所以當天下午,雲柔這個‘主使’丫鬟就被罰處了杖斃之刑。
宋秋荷算是幫兇,不過方玧最後問了她幾句話後,還是向太子妃求了個情,讓她沒受太多苦,是給喝的鸩酒。
一杯下去,很快就結束了。
她臨死之前托人傳話想再見方玧一眼,不過方玧是寒透了心,最終也并未去見她,隻叫青容去了一趟。
回來後,青容便告訴方玧,宋秋荷隻是忏悔罷了,另外,求方玧能救一救她僅剩的兒子。
“奴婢說,請她放心。
”青容低聲道。
方玧垂下眸子,沒說什麼,隻擺了擺手,示意青容退下。
會意,青容欠了欠身子,便默默離開了房間。
她知道,這件事究竟是傷了方玧的心了,總得一個靜靜才好受些。
而與此同時,未央閣裡頭,楊氏的情緒更差。
外頭的小丫鬟禀報了雲柔的死訊後,楊氏緊緊攥着被角,無聲的濕了眼角。
從小一起長大情分,又是為了她才頂的罪,怎麼會不心疼呢。
“側妃不要太傷心了,發生這種事情,實屬意外,雲柔不會怪您的。
”雲倩小心安慰。
楊氏抹了抹眼角,“是我對不起她。
”
“究竟是咱們低估看方氏的狡猾。
”雲倩歎氣,遞上帕子,“她倒是真的狠心也多疑心,連自己的嫡親姨母都這樣防着,分明開始瞧着,她是很親近那宋秋荷的。
”
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濕潤,楊氏的臉色也陰沉兩分。
“如果她不狠心,豈能做出和母家決裂的事兒,殿下又豈會放心寵愛她,是我輕敵了,也是那宋秋荷太蠢笨,竟這麼容易就被方氏看出了破綻。
”
“那接下來,側妃打算怎麼辦?
”
雲倩小心問道,雲柔沒了,她如今算是和楊氏相依為命,楊氏的日子不好過,她隻會更艱難。
她問完這話,楊氏收回思緒,擡手揉了揉額角。
“殿下如今對我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念着我娘家的效力,才沒把我怎麼樣,我與殿下之間算是有了裂隙了。
”
“太醫說,側妃生産是大傷元氣了,本該坐雙月子的,可您要強,還是隻歇息了一個月,要不,趁此機會,再好好養上一段時間,一來是靜養,二來也是暫避風頭了。
”
雲倩在旁邊柔聲出着主意。
恰好楊氏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便就點了頭。
養病嘛,不必出去見人,淡出視線,又算是示弱,最适合她現在的處境了。
這不剛好,她白日裡對峙的時候,還裝暈了麼。
兩人如此一合計,次日未央閣就對外頭稱病了。
太子妃倒是爽快的很,直接就說楊側妃養病,不必日日來請安了,等病好了再說。
不過方玧心裡估麼着也有太子妃不想見她的原因吧。
總之這近幾個月,楊氏是決計不會再蹦跶了。
錦繡坊。
何良娣正搖着一柄團扇,吃着冰鎮的葡萄。
“我就說那三公子就是個病秧子,自己身子不好,還賴旁人,說什麼厭勝之術,可笑,如今這娘兒倆都倒了,當真是一脈相承。
”
想起上回因為說了幾句三公子的壞話就被太子妃掌嘴,還罰跪了佛堂,何良娣心裡就不舒服,
所以這會子聽了未央閣那邊稱病的消息,那是快意的很。
迎夏在旁邊給她揉腿,就低聲道。
“良娣知曉這些事兒也就罷了,可别去外頭說,尤其是殿下跟前兒,這回的事情沒那麼簡單,隻是給大公子的點心裡放巴豆,又誣賴方良娣對三公子行厭勝之術,倒也罪不至杖斃呢。
”
“你的意思,這裡頭還有旁的蹊跷?
”
何良娣坐直身子,臉上顯出疑惑來。
不過這回先一步開口的是盼春。
“良娣忘了之前二姑娘生病的事兒麼,這回三公子的病,若不是那厭勝之術,卻還久治不愈,那或許就是她們自己動的手腳了,這樣的事情對外說明了自然不好聽,所以那雲柔該死,不僅是明面兒上的事情,更有對早産體弱的三公子下手之故。
”
如此解釋後,何良娣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情,吃過的虧,臉色就不自然的僵了僵。
半晌輕哼一聲,“楊氏倒是心狠,三公子可是她親生的。
”
對比起來,當時何良娣隻是想要二姑娘的撫養權,對二姑娘下手她可不心疼,畢竟又不是她生的。
“無論如何,現下這事兒良娣就莫要再提了,别叫殿下想起什麼旁的,就對良娣不利了。
”盼春又跟着道。
何良娣當然曉得她是什麼意思,旋即點了點頭。
原本她還想着有機會,要多在太子面前說兩句楊氏的壞話呢,如今看,還是省省吧。
她也做過類似的事兒不是。
盼春見何良娣明白,才又說了些旁的,有助于何良娣争寵的話。
等從屋裡出來後,迎夏便笑着拍了拍盼春的肩膀。
“你這張嘴啊,算是機靈起來了,日後倒也少挨些良娣的罵。
”
“還不是跟你學的,總算是開了點竅。
”
盼春笑了笑,客氣了這麼一句,就借口去辦旁的事情,離開了。
事情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七八天,裴曜都沒往後院走。
倒也叫人猜不準是朝政繁忙,還是旁的緣故。
但無論怎樣,方玧作為上回事件裡頭的受害者,她是不怕裴曜對她有不悅的。
就算有,那就更不能幹等着了,需得早點解決了才行不是?
于是趕着七月初,東宮池子裡荷花開到了最盛的時候,親手畫了一副魚戲蓮葉圖,着人送到了前院。
打的幌子是,請裴曜賞些筆墨,給這幅畫題一首詩。
裴曜下朝回來,看見書房裡擺着這麼一幅畫,便就笑了。
他哪裡不知道這是方玧在邀寵呢。
這段時間沒去後院,确實一來為着朝堂上有些事要忙,再就是對未央閣那邊的事動氣,有些不想見後宅的人。
不過說到底,他也不可能永遠就不往後頭走了,既然方玧遞上來這麼個契機,那就去吧。
總歸方玧這裡,少有讓他不順心的時候。
于是換了身衣裳,就往碧落齋去了。
剛走進院兒裡就聽得屋裡傳來女子的笑鬧聲。
“慢慢,快來這邊,到這裡來拿撥浪鼓!
”
“姑娘到奴婢這兒來,奴婢這兒有布兔子呢!
”
略聽了聽,裴曜便擡手止住了要進去通傳的元和,兀自邁步進了屋。
“什麼事兒這麼開心,孤在門口就聽得你們主仆笑鬧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