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趙良娣的話,方玧心中一緊,皺眉就看向了宋秋荷。
這時候宋秋荷忙就解釋道。
“我沒有給大公子吃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我早上親手做的米糕,良娣您是嘗了的,從膳房回來路上遇見大公子去前院讀書,公子聞着糕點香甜,問了我一句,我便拿了兩塊給公子,那點心絕無問題呀!
”
她這麼一說,方玧心裡倒也想了起來。
早膳時候姨母的确是端上來一盤她親手做的米糕,還是因為她昨兒嘴饞,提了一下,所以今日宋秋荷才特意早起去膳房做的呢。
如今大公子已經請了師傅啟蒙,雖還和趙良娣住在一起,但每日早上要去前院上課,時辰上确實能碰上。
若是這麼說,那米糕就不會有問題才是啊。
方玧斂了斂眸子,雖然心中這麼想,但究竟是宋秋荷未經過趙良娣的允許,給人家孩子吃了東西。
就算不是因為這兩塊米糕導緻大公子腹痛腹瀉,但今兒這歉還得道。
故而也沒含糊推辭,鄭重對着趙良娣欠了欠身。
“今日之事是我的姨母不懂規矩了,但那米糕早膳時候我也吃了幾塊,絕對是幹淨沒有問題的,不過或許是小孩子腸胃弱些,這米糕和大公子脾胃不合吧,姨母并非惡意,我替她向趙良娣道歉了,還請趙良娣給我幾分薄面,待會兒我定命人備下歉禮,親自去探望大公子。
”
話說完,便又向宋秋荷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也是趕緊跟着向趙良娣道了歉。
來的時候趙良娣心裡确實生氣,畢竟自己寶貝兒子腹痛腹瀉,難受的厲害呢,所以盤問完丫頭,便沖到碧落齋來了。
迎面剛好碰上宋秋荷要出去,便把人推攘了進來。
不過這會子見方玧道歉十分誠懇,且她心裡終究還是忌憚方玧得寵,所以這會子氣也消了不少。
撇了撇嘴,擺手,“倒是不必你來探望了,今兒是我,明兒你這姨母得罪了旁人,可就不是這麼容易能解決的了。
”
語罷示意手下的嬷嬷放開了宋秋荷,而後便轉身離去。
等趙良娣走後,方玧才蹙眉看向了面前之人,低聲道。
“先進屋再說吧。
”
屋内,青容和雁微關上了門,就站到旁邊去了,把空間留給了二人。
雖說宋秋荷在碧落齋裡明着是當差做事,可都知道她和方玧的關系,所以避開些,也是尊重和給面子的意思。
“今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姨母怎麼要給大公子吃米糕,回來了也沒告訴我一聲。
”方玧低聲發問。
這種事情還是要給個教訓的,畢竟宮裡不比别處,這樣疏忽大意很容易招來禍患。
正如趙良娣所說,今兒還算是容易解決的,要是回頭被人當槍使了,背上毒殺的罪名了呢?
宋秋荷臉色難看,“我是看那孩子可愛,我本拎着米糕,遇上大公子了,與他請個安,順口多說了一句,這麼早去讀書,可用膳了沒有,這一問,大公子便問起我拎的什麼,說聞着香,我想着良娣一人也吃不完這些,便給了他兩塊。
”
說到這裡,宋秋荷就是一臉懊悔。
“那米糕肯定沒有問題呀,你吃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一個鍋裡出來的,怎麼會呢,況且米糕是易克化的食物,不該啊。
”
這問題也是方玧心中的疑點,所以便又問。
“姨母做糕點時,可有假于他人之手?
”
“未曾。
”宋秋荷連忙搖頭,“早上膳房那邊都忙着給各處預備早膳呢,我借了個鍋竈自己一人做的,旁人都顧不上我。
”
說完之後,宋秋荷就蹙眉道。
“會不會是大公子吃了旁的東西才吃壞肚子的,跟着伺候的太監怕受罰,不敢說實話,所以恰好賴到我頭上?
孩子脾胃弱,喝了什麼涼水之類的,腹瀉腹痛都是常有的事呢。
”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眼下看不出米糕有什麼問題,那樣說不準就是這樣。
方玧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又沉聲叮囑。
“今兒的事情算是個教訓了,咱們在宮外,鄰裡街坊的親熱,互相送些吃食也正常,可宮裡人際複雜,便是面兒上親親熱熱的姐妹相稱,背地裡卻互相捅刀子的,大有人在,姨母日後可不能再犯這樣的錯了,稍有不慎,殺身之禍便就招來了。
”
或許是被吓着了,宋秋荷面色白了白,趕忙點頭應下。
但旋即抿唇,又有些不平道。
“今天雖是我做錯了事,可那趙良娣也太不客氣了,竟是沖上門來叱罵,對我這般倒也沒什麼,竟對你也是如此不客氣,論起來,你可比她得寵多了,況且孩子生病,未必是我的米糕導緻的呢。
”
聽到宋秋荷這麼一說,方玧便擡眸看了她一眼,旋即道。
“心急則亂,她就這麼一個兒子,擔心起來不管不顧也是有的,不與她計較便是。
”
“可她竟還拿殿下壓人”
“姨母。
”
宋秋荷還想說什麼,被方玧擡手打斷了。
“這事兒就别再多說了,隻當吃一塹長一智,你的衣裳頭發都弄亂了,回去理一理吧,我這邊還要收拾些東西,送去绛雪軒。
”
見方玧面色不虞,不想多說的樣子,宋秋荷趕緊點頭,默默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方玧将兩個丫鬟叫到身側,命雁微從庫房裡拿些合适的禮品送去趙良娣處,而後就單獨留了青容說話。
“你最近盯着姨母,可有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嗎?
”
她這麼問,青容仔細想了想,便搖頭。
“未曾,她素日都在院兒裡甚少出去,也就是昨兒下午,良娣午睡的時候,雁微遇上她去了一趟針線局,說是給那邊的老姐妹送些點心,奴婢去查了,針線局的确有位姓張的嬷嬷,有幾分照顧之情,與她關系不錯,那日也正是去見了這張嬷嬷。
”
待得青容說完後,方玧的面上就陷入了深思。
“良娣是覺得宋夫人有什麼問題?
”青容問道。
方玧沒點頭也沒搖頭,“我是怕有人在背後使壞,拿姨母做了筏子,最後算計到我頭上來,而且我總覺得今日姨母說話,有些不對勁。
”
“哪裡不對勁?
”青容蹙眉。
方玧看她一眼,“聽着是在為我抱不平,可隐隐又有些挑撥的意思,若是我聽進了那些話,恐怕愈發要和趙良娣交惡。
”
這麼一說,青容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
不過方玧旋即又擺手。
“姨母與我是親人,護短也是有的,但願是我多想吧,不過這事兒你且還是查一查的好,我還是不太放心。
”
“是,奴婢這就去。
”青容利落的點頭。
而當天下午,裴曜回東宮後,就從福喜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
自然了,大公子抱恙,定是要向他禀報的。
(本章完)